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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筱青峰、唐门姥姥、第一高峰、常小雨等走至任飘萍身旁,唐灵抱着尚未醒转的屏儿也是站在任飘萍身后,众人望着这一幕,俱是默不做言。
月光之下,欧阳小蝶白三千,苍老的面庞上氤氲着淡淡的一层绿气,了无生气,活像一具千年坟墓中的死尸。
而任飘萍活像一尊这龙门石窟的千年石像,历尽沧桑风蚀日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唐灵望着望着鼻头一酸,别过头去,两行清泪急落。
筱矜但见这一幕,双眸蒙上淡淡的一层雾,不禁心道:和欧阳小蝶比起来,我所受的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干嘛总是那么苛求他?!
上风口田中正建见邱不离被火绳枪击中,当即命天剑门向震天帮和李奔雷、唐直、唐飞等人动袭击。打斗声金鸣声时时传到任飘萍等人的耳边,唐门姥姥和筱青峰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叹气。
任飘萍唇动,道:“你们去吧!我想单独陪小蝶一会儿!”
筱青峰和唐门姥姥二人脸上同时一喜,众人这才知道任飘萍神志清醒,唐门姥姥点头道:“好!”便是和筱青峰唐门四老纵身而去。
常小雨不喜悲哀,叹气,和黑白无常三人紧随唐门姥姥等人而去。第一高峰、筱矜和唐灵三人相视一望,相互点头转身便欲向上风口方向而去。
任飘萍忽然道:“把屏儿留下!”
三人同时回,唐灵望着怀中尚在昏迷中的屏儿,踌躇不前,只因适才姥姥暗中告诉她屏儿虽然无性命之忧,但只怕永远无法醒转过来。
任飘萍见状,失声道:“难道……屏儿?”望着任飘萍悲绝的脸,唐灵再也难压心中伤痛,泪水如线般直淌,任飘萍出绝望的狂吼,道:“不!”急步向唐灵走去,接过屏儿,唐灵这才将姥姥那番话连哭带说讲给任飘萍。
任飘萍只觉上天待他太不公,又觉这一切全是自己的错,急切呼道:“屏儿!你看看爹,我不是你叔叔,我是你爹!都是爹的错!屏儿?!你醒醒,你醒醒,屏儿……”
筱矜心惊,这才知道屏儿是任飘萍的亲生女儿。任飘萍还在不停地呼唤着屏儿的名字,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后来只见任飘萍嘴唇在动,已是哽咽无声。
唐灵已是泣不成声,筱矜无声地擦拭着眼睛,第一高峰眼中潮湿,不忍再看下去,暗道:待我杀了这帮兔崽子再说!身形疾展而去,找得一较大岩石,隐身其后,将二十多杆火绳枪一一放在身旁,依次点燃火绳。
许是燕霸天这一摔,许是任飘萍那悲戚的一声声‘屏儿’,欧阳小蝶的手指有了那么一丝颤动,睁眼,晴朗的夜空干净之极,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那里,数不清的星星一眨一眨地闪着,欧阳小蝶张口道:“屏儿!”
任飘萍三人大惊,俱是望向欧阳小蝶,欧阳小蝶又道:“萍哥!是你吗?屏儿?”任飘萍三人这才相信这是欧阳小蝶的声音,喜出望外,任飘萍连声答道:“是是是!你醒过来了!”已是走近欧阳小蝶身前,语无伦次道:“屏儿,小蝶,不,屏儿在这儿!”
欧阳小蝶站挣扎着站起,会心一笑,道:“她睡着了。嗯!让娘抱抱!”说罢伸出双手,唐灵和筱矜闻言,生怕任飘萍一时忘记了欧阳小蝶已是身中瘟疫,各自出‘啊’的一声,欧阳小蝶这才看见身旁的唐灵和筱矜。
唐灵和筱矜俱是尴尬道:“姐姐!”“姐姐!”而心下领会唐灵二女之意的任飘萍情不自禁抱着屏儿退后一步。
欧阳小蝶何等聪慧,但见此状,心生疑窦,举目四望,注视任飘萍,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抱屏儿?”
任飘萍似是不擅于在欧阳小蝶面前撒谎,呃了一声,道:“对了,小蝶,我现在就替你疗伤,我去朝鲜国学会了九幽神功,正是那韶华白的克星,来,快盘膝坐下!”筱矜暗道:他这会儿怎么这么笨呢!有这般转移话题的吗?遂上前道:“姐姐,屏儿这一阵受了风寒,莫要给你染上了。”说罢迅疾从任飘萍手中接过屏儿,走向一旁。
欧阳小蝶对筱矜之言心里本是不依,但急于让自己恢复原先的容貌,遂盘膝而坐。任飘萍也是盘膝而坐,却是隔着欧阳小蝶三尺之远虚空施展九幽神功。
好在任飘萍功力深厚,这般施展起九幽神功并未减气功效,那韶华白属性极阳,九幽神功属性极阴,是以不到片刻功夫,欧阳小蝶已是恢复到了之前那个面若芙蓉、蛾眉皓齿、举手投足宛若天仙下凡的欧阳小蝶,不同的是欧阳小蝶脸上的那层淡淡绿气变得有些浓郁。
任飘萍、筱矜和唐灵欣喜之下的眉却是紧紧皱起,欧阳小蝶摸着自己变黑的丝和光滑吹弹可破的脸,笑道:“我这可算是再世为人了!”任飘萍三人笑,很苦。
这时几人但听砰的一声枪响,与此同时一声惨叫随即响起。几人循声而望,但见上风口处乱作一团,似是有人中弹倒地,复又听得一声枪响,又有人倒地,但见人影四下而散,有躲在岩石之后的,有飞身纵入石窟的,有跳下半山腰的,各自逃避。
而田中正建和几名会忍术的东洋武士隐身直向第一高峰靠近,另有一人倒地后站起,厉声喝道:“第一高峰!你这个狗奴才!本座今日教你死无全尸!”当即展开身形向第一高峰处射去。
欧阳小蝶听得这正是赵宏云的声音,神色一紧,不由自主站起。但见此刻第一高峰从藏身的岩石之后站起,端起一杆火绳枪瞄准赵宏云射击。
欧阳小蝶当即高呼道:“不要!”便是向赵宏云奔去。
赵宏云和第一高峰听得是欧阳小蝶的声音,第一高峰犹豫间,心中暴怒的赵宏云顿时狂喜,不顾被火绳枪击中的左臂伤口直奔欧阳小蝶而去。
任飘萍心中隐隐作痛,叹息,唐灵和筱矜二人相视复又望向任飘萍,黯然无语。
赵宏云距欧阳小蝶五尺之距张臂便是抱向欧阳小蝶,三人大惊,任飘萍大声急呼:“不可!瘟疫!”赵宏云脚步一顿,双臂收回,欧阳小蝶身形一缓,皱起眉头回望向任飘萍。
又是一瞬,欧阳小蝶回头望赵宏云,赵宏云再次张开双臂,欧阳小蝶闪过,见及赵宏云左臂血流如注,道:“你痛不痛?”赵宏云哈哈哈大笑,一把拉起欧阳小蝶双手,道:“小蝶,见到你什么痛都没有了!”欧阳小蝶似是要抽回被握的双手,却是被赵宏云牢牢抓住,遂任其握着,点头嗯了一声。
望着赵宏云明知会被传染上瘟疫却是依然义无反顾地握着小蝶的手,任飘萍忽然觉得自己的爱远不如赵宏云来的那么真切和无私,筱矜和唐灵吃惊地看着赵宏云这自杀式的一幕,只觉赵宏云是这世上最痴情的男子。
赵宏云忽道:“你的容颜恢复了!是任兄的功劳吧?!我们夫妇当去拜谢!”欧阳小蝶不禁心生厌恶,暗道:总是这般虚伪!赵宏云却是不由分说,拉着欧阳小蝶向任飘萍走去。
任飘萍自是听到二人对话,见二人走来,淡笑,道:“这是我应当做的,赵兄不必挂怀!”
欧阳小蝶这时猛地抽出双手,望向任飘萍的眼三分凄楚七分无奈,却是忽然觉得全身奇痒,遂不由主挠了起来。
任飘萍见状:暗道:只怕那瘟疫之毒作!
赵宏云忽然望向那晴朗干净之极的夜空,正色叹道:“任兄,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感谢你,你当初若是带着小蝶远走高飞,只怕我这一生都会过的毫无意义,是你让我有了小蝶,尽管小蝶的心里从未有过我,”与此同时深情地望向欧阳小蝶。
任飘萍不语,暗自道:在感情上我竟是这般懦弱,若是当初真的带小蝶远走高飞,就不会有今日之悲剧。
思忖间,欧阳小蝶惊诧地望着赵宏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赵宏云重重点头,道:“小蝶,我知道你讨厌我任性虚伪,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的心!甚至知道了你……”赵宏云忽然打住不说,望向任飘萍道:“任兄,你要照顾好屏儿!你也应该照顾好她!”
欧阳小蝶这一刻只觉胸闷口渴之极,强忍,道:“你……你都知道?……刺杀他老人家你也知道?”
赵宏云道:“一个人的字纵使做了改变,但只是表面,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况且当我告诉爹执意要娶你时,爹便告知你是欧阳连城之女,欧阳迦存只是你爹的一个家仆,爹当年为了震天帮参与了伏击残杀你一家的惨案,是以你来到震天帮的那一天震天帮便是暗藏杀机。”
欧阳小蝶愈听愈是觉得愧对赵宏云,颤声道:“那么屏儿的事你也知道?”但闻此言,赵宏云久藏于心的那份羞辱又浮在心头,举望向那晴朗干净的夜空,但觉自己和欧阳小蝶俱是将死之人,心头的那份羞辱和对任飘萍的万般怨恨突然之间烟消云散,点头,道:“现在我已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