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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伦的府邸之中静夜无声。自从被软禁之后,这个昔日权势熏天的王爷从最初的烦躁不堪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倒是已经适应了这种波澜不兴的日子。随着时间推移,看守他的兵丁也渐渐放松了盘查和监视,只是隔绝了他与外界的往来而已,至于其他的需求,都是一概满足。黑七本来承担着看管之责,一直住在王府之中,慢慢的也来得少了,只是隔三差五过来巡视一番而已。今天晚上跟寻常没有什么不同,巡夜的兵丁例行着巡查的任务,司马伦的卧房之中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随着更漏之声响起,兵丁松了口气,马上可以交岗回营房安歇了。
突然间,司马伦的侍妾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响起,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王爷吐血了。。。。。”
兵丁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立刻破门而入,借着灯笼的照耀,只见司马伦滚落在床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面前一滩滩紫黑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两名兵丁一时也慌了手脚。倒是那名侍妾一叠声的催促唤醒了他们:“还愣着干嘛,快请太常来啊。。。。。。。”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看起来稍微镇定点的兵丁对另一人说道:“你在这里盯着,我立刻去禀报七爷,请太常来。。。。。。”
与此同时的金镛城中,司马越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的待遇比起司马伦可就差得太多了,同是被看管的藩王,但一个是软禁,一个是坐牢,当然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一阵铁门开合的刺耳的声音传来,司马越眯缝着眼睛,被几盏亮晃晃的灯笼照着,十分刺目。
“王爷请吧,和我们走一趟。”面前两个宫中侍卫打扮的黄门尖厉的公鸭嗓震得司马越从混沌中一下清醒过来:“你们是万岁派来的吗?是来救本王的吗?”
一旁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呵呵笑道:“正是万岁派来的宫使,王爷快起来吧。”
司马越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万岁终于肯见本王了,不行,本王要梳洗打扮一下,这个样子怎么能见驾呢。。。。。。”
公鸭嗓再度响起:“不必了,万岁有旨意,让您接旨后立即动身进宫面圣,一刻都不能耽误。快请吧。”
张华接到黑七报告的时候,司马伦已经一命归西,仵作和太常的情况汇总过来,得出的结果是中毒身亡。看着一脸惴惴不安的黑七,张华惊得目瞪口呆,迟疑片刻之后,他突然醒悟过来,大声道:“来人,快来人,火速去金镛城,严密保护东海王,通知裴大人,让他严加盘查。。。。。”
话音未落,张华面色一滞,无力的缓缓跌座在椅子上,厅堂外步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脸色凝重,不是裴瓒又会是谁。
张华苦笑一声:“金镛城戒备森严,东海王不会是在牢里也中了毒吧?”
裴瓒摇摇头,递过来一幅黄卷圣旨,无奈的说道:“一个时辰之前,两个黄门带着一队兵丁,出示了圣旨,宣东海王进宫面圣,奇怪的是这道圣旨本身看不出问题,但刚才万岁宫中黄门回复,万岁根本没下过这道旨意,卑职已经下令满城戒严了,到现在,东海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华愣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二位陪我走一趟吧,进宫向太后禀报,一夜之间,两个王爷在我们重兵把守之下,一个被毒杀,另一个失踪,明日早朝,我们怎么向朝臣和藩王们交代啊。”
“张茂先必须死,否则,你家主人师出无名,这篇清君侧的起兵檄文我已经连夜起草好了,告诉你家主人,明日子时举兵,从东门进入洛阳,城门领是我们的人,让你家主人依计行事。”刘伶脸色铁青,恶狠狠的说道。在明暗不定的烛光映照之下,他对面站着一个中年人,嘿嘿笑道:“刘大人神机妙算,我家主人说了,此次起事若能成功,刘大人必居首功,只是我家主人说了,法不传六耳,还请大人移驾倒主人府上,居中调配指挥,有了大人相助,我家主人才会安心啊。”
刘伶淡淡的笑道:“好,下官换件衣服,马上和你一起走。”说完这番话,刘伶转身进了内堂。内堂之中,刘伶的哪位贫贱妻子满脸的焦急:“那可是个虎狼窝,夫君这一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刘伶压低声音:“他们名为让我去襄助,实为挟持,但为夫去了,你和孩儿们才能得以保全,他们也才会放心,为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不必难过,我自有保全之法。”
妻子看着一脸平静的刘伶,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确实有自保之策,但此时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丈夫换上出行的衣服,再默默祷告上苍而已。
洛阳城外三十里处,一眼望不到头的营盘扎得密密麻麻,灯火不举,整个军营鸦雀无声,夜色之中一队马队疾驰而来,蹄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站住,什么人。。。”巡营的兵丁拦住了这群人,为首一人默默的掏出了一个腰牌,这伙兵丁立刻匍匐跪拜在地。
“几位王爷都在中军大帐里吗?”当先一人沉声问道。
“都在,几位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小的这就带您去中军大帐。”
“太好了,明日一早,张华谋害两位藩王的消息就会传遍朝野,咱们清君侧的旗帜能堂而皇之的打出来了。”
一名黑衣蒙面的人静静的立在帅案之后,冷冷的说道:“这个张华,布下这么一个大口袋阵,想将各位王爷诱骗进京都洛阳,再一网打尽,可惜啊,他太沉不住气了,连一天都等不及,对赵王和东海王抢先下了黑手,这狐狸尾巴露的也太快了,若不是刘伶安插的耳目消息灵通,各位王爷还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这真是天助我等啊。”
“那个刘伶原来可是杨党的人,他现在是真心投效吗?”问这句话的正是河间王司马颙,在残存的藩王之中,他算是兵最多,地盘最广,势力最强大的一支了,也是此次行动最坚定的鼓动者之一。
黑衣蒙面人嘿嘿冷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张华张茂先是杨柯的岳父,他的女儿可是杨柯唯一的结发妻子,杨柯为了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曾经的官妓为妻,可以想见,这父女二人在他心目中会有何等重的份量。刘伶一心想置张华于死地,以后,杨党还能容得下他吗?这刘伶除了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再没有第二种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