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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自是有的,你吃不完可不许走。”诸葛言然笑着望向红颜,道:“去沏上好的龙井来。”
红颜躬身行礼:“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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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段为呈上启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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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茶水间,红颜一边泡茶一边琢磨着“工部张大人”的来头。瞧着他似是方及弱冠之年,行动举止优雅从容,自有一番书生气,言语爽朗不做作,毫无酸儒的架式。
自古“士、农、工、商”壁垒分明,诸葛言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是排行最末的“商”,与身为工部大臣的张大人本就是天差地别,可他们之间却亲如兄弟,都没见诸葛言然和二少爷有多亲近。
端了茶盘,红颜小心翼翼的用背脊蹭开棉帘,倒退着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为两位贵人斟茶。耳边正听着那位年轻俊秀的书生用极不符合他身份的语气抱怨着:
“这两日可真是不得闲,当今陛下广发恩令,为天下举子大量印刷名作典籍,为兄我有幸得到这份‘好差事’,整日里忙的呀!哎!”
诸葛言然端起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如此,长兄该谢谢陛下的隆恩,能给你如此锻炼的机会。”
张析昊笑道:“言然你是在取笑为兄?”
“不敢,我哪里敢?”
红颜手拎茶盘退在一旁伺候着,倒是觉着大少爷如今也多了几分人气儿,和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温润面具的样子相差甚远。
两位少爷遇到一起,竟是谈着国家大事,红颜还是第一次发现,诸葛言然除了是个出色的商人,对天下大事也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她低头不做声听着,仿若两位名师给她上了堂生动的事实政治课。正听到兴致高昂之时,却听张盛在门外传报:“少爷,老爷来了。”
诸葛言然和张析昊闻言都是一怔,立即起身整理衣衫。张析昊原本谈笑自若的洒脱姿态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恭恭敬敬的颜色。
不多时,诸葛老爷身着黑色大氅快步入内,大少爷和张大人一起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候。
“父亲安好。”
“见过诸葛伯父。”
诸葛任远忙侧身避开,不受张析昊的礼,双手相搀亲切的道:“贤侄不必如此多礼,方才听奴才们说你在言然这儿,我特地来看看你。”
“劳诸葛伯父特地前来,是侄儿的不是了。”
三人礼让着入座,红颜忙将才刚备好的茶盏放在诸葛老爷右手侧案几上,小心翼翼的为他斟茶。
这是名为主仆实为父女的二人第二次相见。诸葛老爷眸中闪过晦涩难懂的光,转瞬即逝。
红颜眉眼不抬,纤细的小手握着白瓷茶壶,将一道清澈热流注入茶盏之内。书房的静谧使茶水入碗的声音显得格外大,诸葛言然和张析昊二人都看朝这一方,诸葛老爷仅是微微皱了皱剑眉,并不多言。
待红颜恭敬的退开,和张盛一起站到一旁伺候,诸葛老爷才优雅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贤侄好些日子没来,我和言然前日还说起你,不知最近可是公务繁忙?”
张析昊正襟危坐,恭恭敬敬答道:“正是如此,本也想来瞧伯父的,奈何公务缠身。”向右上方拱手以示尊敬,满脸正色的续道:“当今陛下英明,为天下文人广印书册典籍,如今这一事就落在小侄的肩头,当选的书册共一十八部,每一页皆要雕刻成木板再行印刷,且木板一行开印,便会磨损许多,若印刷的份数不够还需重新雕刻,工程相当浩大繁琐。所幸陛下并未指定工期,否则小侄的乌纱怕都要丢了去。”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圣明,如此天下文人有福了。”
“正是,张兄你也算是为朝廷造福……”
红颜低着头,脑海中却在思考印刷的问题,听张析昊一说,南楚国现在还在用雕版印刷术?将整页的书内容雕刻下来再印刷,岂不是费力死了。难道他们没有活字印刷?
“……这位姑娘?”
正愣神间,突闻得张大人的声音,红颜猛然抬头,见诸葛老爷和大少爷皆不悦的望着自己。张大人却没那么生气,面上露出疑惑,俊秀的眉头皱着:“这位姑娘,敢问你方才说的什么活字,活字印刷,是何物?”
糟!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
红颜此时才惊觉自己不自觉说走嘴了,惊慌的望向诸葛老爷和诸葛言然,二人皆是一副不满神色,在古代,主子们说话哪容得下奴才插嘴,她算是犯了忌讳了!
“小女子妄言,小女子并非有意的。”红颜忙行礼致歉。
诸葛言然笑道:“一个小女子的话如何听得?张兄不如说说方才的印刷?”瞪向红颜:“还不下去!”
“是!”
红颜松了口气,忙行礼告退。可没等迈步,张析昊激动的站了起来,伸臂拦住了她。
“姑娘留步!”
张析昊对着诸葛老爷一抱拳,看向大少爷凛凛的说:“诸葛兄,我早已不只一次说过,小女子也有思考能力,古时候许多下人发挥重大作用的例子我不说你也晓得,如何瞧不起一个小女子?”
诸葛言然知他向来如此“离经叛道”,只扶额不语。诸葛老爷皱了眉,奈何张大人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也不好多言。
张析昊转身面向红颜,却是刚刚注意到方才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长的甚为讨喜,眉目清秀,眼中有灵光,定是个聪慧的女子,遂礼貌谨慎的问:“姑娘,敢问你方才所言的活字印刷,是为何物?”
“这……”
红颜低着头,暗骂张析昊耳朵怎地比狗都灵,却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之间,抬眼下意识的看了看诸葛老爷和诸葛言然。张析昊也回头,自是知晓若无主子应允,丫鬟是绝不敢再多言的。
诸葛任远咳嗽了一声,犀利双目直射红颜,似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冷声道:“既然张大人问,你如实回答便是!”
红颜抿了抿嘴唇,只得硬着头皮应是,抬头望了一眼张大人,复又低头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所言的‘活字印刷’,仅是小女子胡乱想到的。方才听大人与主子的谈话,南楚国此际印刷,皆是于木板纸上雕刻整页书的内容再行印刷的,可是如此?”
张析昊点头,“正是,不仅南楚国,北冀国也是如此啊。”
“是,可小女子是想,雕刻一整版的内容,印刷足了本页就要丢弃模板,除了工程繁琐,还较为浪费。不若一个字一个模板来的便利。南楚国常用的字就那么些个,需要印刷之时,将本页的文字挑出来组合到一起便成了。所谓活字,正是此道。”
红颜一番话尽量说的笼统含糊,心里无数遍的懊恼自己刚才多嘴多舌,引来无穷后患。而屋内的三个主子,此时已经各有神色。
诸葛老爷优雅的端起茶盏吃茶,眸光深邃看不清心中所想。
诸葛言然目露惊讶,随即低头掩去。
张析昊表现的最是明显,当即一拍大腿,全没了方才应对诸葛老爷时候的恭谨,激动的行礼道:“听闻姑娘一席话,在下真是茅塞顿开,对呀!活字,活字!我真是笨,笨透了,怎就没想到如此良策!姑娘大才张某佩服啊!”
红颜忙侧过身去不受他的礼,规矩的行礼低头应道:“张大人谬赞了。”
“哪是谬赞!诸葛伯父,诸葛兄,贵府真是人才济济!小小女孩子都有如此见地!小侄钦佩。”张析昊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道:“我马上回工部去,今日不多叨扰了。就此告辞。”
“张兄,我送你。”诸葛言然起身。
“诸葛兄留步吧!诸葛伯父,小侄改日再来叨扰!”
诸葛老爷和大少爷二人送了张大人离去,回得书房,正瞧见红颜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茶盏。
诸葛任远鼻子中哼出一声,惊的红颜浑身一哆嗦,心道她可真是自作自受,怎就犯下如此大错,主子说话,下人插嘴,况且这样的东西在南楚国还属“新发明新创造”,甜头不给诸葛家占去,反倒便宜了外人,老爷和少爷还不定如何罚她。
当下放了茶盘,跪倒下拜道:“老爷息怒,大少爷息怒,小女子知错了。”
诸葛老爷眸光中仿佛要射出刀子,他不问红颜到底为何不在外院做她的粗使下人,反而到了长子院子里做了丫头;也不问她方才怎么多嘴,将那一席本该于诸葛家主子说的话说予外人。只是冷冷的盯着她跪在地上的小身影。似屠户在斟酌第一刀要捅在哪个部位。
饶是红颜心理素质再好,如今也冷汗直流。古代男权社会,女子地位本就低下,更何况她还是个最没话语权的下人。诸葛家如此家大业大,主子打也打得,罚也罚得,今日犯了这个多嘴的错,就算被杖毙了也没人会说出个不字。
气氛僵持,就在红颜清楚的感觉到一滴冷汗顺着鼻梁滑至鼻尖倏然滴落之时,头顶突然传来诸葛老爷的一声冷哼。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到诸葛老爷竟然一甩袍袖离开了。
“孩儿送父亲。”诸葛言然忙跟上,也掀了棉帘出去。
红颜呆呆的跪着,这才抬手用袖子蹭蹭额头鼻梁上的汗水。前生今世,她还是头一遭如此害怕。
不多时,大少爷回到书房,对身后跟着的张盛摆手示意不需他伺候了。张盛忙应是,临出门前还有些怜悯的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红颜。
诸葛言然缓步踱到一旁的圈椅上悠然入座,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茶盏的边缘,半晌才道:“红颜,你可知你********?”
……
欲知后面精彩,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