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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依旧是梦,只因不真实,不确切,恍惚的让人抓不住,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后果,而被那些苦苦挣扎的人所热爱。
梦的美好显然是人人都想留下的,可我却并不想,因为那梦虽美好却更刺心,刺得心头隐隐作痛。
记得凡间有个传说,说是一个名叫婴宁的女狐与一凡人相恋,一笑竟过了三百年,那时我只是当故事听,当笑话笑,却不想有一天我一睡竟也像是过了三百年一样。
那个梦境中我看到了一些以前没有看到的场景,体会了以前从不会发觉的滋味,那梦也最终随着彻骨的寒潭消失了,最后归于黑暗。
我在黑暗里四处寻找出路,却始终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着,看不清方向,不知道来处,也找不到我的归处。
又过了许久,黑暗的世界里终于有了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每次都是在叫一个名字:“灼儿,灼儿,灼儿······!”
对于这个名字我是打心底抗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因为会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仍记得会叫这个名字的人,唯有白衍,而白衍则是我所有痛苦的源泉,若是可以我甚至恨不得从不曾认识他,更不曾与他相处十几年。
身上被一阵暖意席卷,我十分疑惑的看着黑暗中慢慢长出来的一丝光亮,被关在黑暗中实在太久,本能的想要追逐那抹光亮,却不想挣扎中,我竟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我忍不住四处一阵扫视,却仍不见半个人影,只是耳畔传来声声雀鸟的啼唱之声,听着竟极为顺耳。
躺在床上虽然视线受阻,不过幸亏几支桃花极为调皮,竟直直的伸进屋子里来了,轻轻摇摆着,让我看着心里却极为欢喜。
被景致吸引的有些期盼,我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看一眼屋外的景致,却不想探起身子看向屋外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我不想看见的人。
我看着白衍缓缓走进,手中拿着一个铜盆,铜盆上搭着一块棉布汗巾,正一脸沉吟之色的向屋里走来,我连忙躺回床上,不想看见他,若是避不开那我就只有装睡。
脚步声逐渐走近,我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想着估计是白衍在洗汗巾,却又有些疑惑,看着日光已经升到最高处的样子,这个时候洗汗巾是要作甚?
床前的榻脚发出空洞的声响,我后背一紧,想着白衍走到床边来干什么,难道是要为我擦脸?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就被我立刻掐灭,白衍他不会,若是那件事之前倒还可能,自那之后就绝不会了。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要争宠,想要解气,却不想我做的那件事竟会有如此的后果。
一只手伸向我的肩膀,将我扳得仰面而躺,我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能尽量保持不动,不想,却仍忍不住想要猜测白衍的下一个动作是要作甚。
“看来你终于快醒了,睡觉也开始不老实了!”
听着白衍缓缓说出这句话,我不禁有些怀疑,这,难道这一次我认错了,他并不是白衍,而是白夙?
脸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覆上,我手脚一抽差一点想要伸手阻止,不过所幸我在手指将要抽动的时候立刻醒悟,算是勉强将这一关度过。
湿帕子细细的将我的脸擦拭过着,然后一路向下将我的耳尖还有颈项也一起细细擦过,我忍得浑身僵硬,就在我认为这一关已经度过的时候,却猛地听见白衍的声音。
“原来你已经醒了?怎么?就这么害怕看见我?这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小了不少,你是打算一直装睡下去?”
我猛地睁开眼睛,再看见白衍的时候,心里的恨竟不由我控制的少了几分,白夙总是问我,他与白衍长得完全一样,甚至就连行为举止都一般无二,我究竟是怎么将他两人区分开的。
我自己也想了许久,虽然没有回答过白夙,但我也已想明白了,是眼睛。
白衍也许是经历了十几万年的孤单,他的眼中总是平静无波,却又蒙着一层厚厚的隔膜,看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胆怯的小麻雀,让我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想要呵护他,想要让他开心。
可白夙的眼中没有,有的都是火热,每一次看见我仿佛就像是干柴遇见烈火一样,总是有一种想要将我瞬间占为己有,禁锢在身边不准任何人染指的感觉,那样的感觉让我排斥,让我觉得压抑。
用双臂撑起身子,我勉强向后挪了挪,我不能继续沉浸在自己想象的温柔中,因为我知道白衍所有的温柔都只会留给那个行宫里的白姝。
“你,哼!伤了白姝,你以为你真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要知道我弹指间就能要了整个镇北王府里所有人的命,包括那个凌寒!”
见我一连串排斥的样子,原本带着浅笑的白衍也缓缓变得肃冷起来,薄唇轻启,几句话就再次将我拉进地狱。
我突然觉得害怕,我不知道白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让我伤心,他就真的能够快活起来吗?还是只要我活着,他都会觉得痛苦,觉得对不起白姝。
“你为何不让我死,你即已厌恶极了我,让我自生自灭不是更好?”被逼的无法,我本想说出一些硬气的话,却不想话未出口就已经带了祈求,我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杀便杀吧!我若想死,即便是你也救不活!”
房间里突然就变得狂风骤起,我闭上眼睛听见铜盆跌落,凳子倒地,最后甚至一些声响大的像是在拆房子,我忍不住心里再次一阵怅然,原来他被人激怒的时候,也会摔东西。
“那柳玄呢?你想不想他活过来?”
我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白衍自负的一笑,心里再次迅速下沉,死死的咬着下唇,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说话,不能求饶,更不能让他得意。
白衍缓缓的站起身子,从榻脚上走下,冷冷的看着我,对我说:“你求我,柳玄与你一样也是在须弥山承的仙气,三界之内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若是我心情好了,或许会将他救出来,送到你面前!”
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笑,想要大笑,笑声还未出口,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我转头看向白衍,嘴角猛地翘起说:“怎么,你舍不得我了?竟用如此手段来逼我就范?”
语毕我竟真的笑了起来,笑得双肩都跟着乱颤起来,说:“若真的想要我用白姝的身份陪着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求我啊!”
我笑到最后,竟有些力竭,遂闭上眼睛瘫倒在床上,不去看白衍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去想,我这样惹怒他,他究竟又会做些什么。
我记得曾听一个凡人说过,说是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了,那也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畏惧了,虽然我好像记得那个凡人最后把一个姑娘的心情看得比他命还重要,算是栽到了女人身上,不过这句话形容我现在的毫无畏惧倒是极为贴切。
模糊间听到白衍的声音:“你!你!好!很好!很好!”
我无力的沉沉睡去,白衍打我的那一下力道极重,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挨下来,竟然还没直接死掉,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爱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就算你现在后悔了,我也不可能回头。
这一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直到我听见一个声音,一个不属于我,也不属于白衍的声音。
疑惑的坐起身子,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饿死了,起身缓缓走出房间,看见的竟是满院的白衣。
仔细看了一遍,我这才终于看清,原来这里并不是须弥山,而是一个像是凡间的院落,院子里的片片白衣,竟都是人,一个个眉目如画,身子缥缈,个个都是上上之姿,我猛地想到该不会是白衍见我死不妥协,所以改了注意,找了这些男男女女想要挑几个带回须弥山?
其实说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我那本就渺小的可怜的自尊,可对于白衍的条件,我并不是不心动,若是柳玄没死,能将他救出来,我其实是愿意的,也正如白衍会用这个来威胁我,他也绝对是我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即便是凌寒都不能比。
白衍若是真的后悔,那我即便去求他,他也不会动容,而且还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卑微,更可悲。
起身垫着脚尖走向门外,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原本想着大大方方的走到门口去,将那些片片白衣看仔细,只是没有穿鞋,所以竟没有弄出多少声响,没来由的就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一切其实大可以这样,我悄悄的去,看完想要看到的,然后再悄悄的回,任谁都不会发现,却不想不知道睡了多久的身体竟十分不听话,我还没有走到门前,脚下一麻就把架子上的铜盆一把铺道,耳旁立刻一阵轰鸣,架子倒底、铜盆跌落、水花四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等我扶着一旁的石柱站起身来的时候,周围已经被白衣层层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