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渊在场,他说的话无人在意。
吴家的人简直是疯了,竟然在这里提起舅舅,何等的不适宜。
这样的人家,若不是父皇和母妃坚持,他绝不会娶吴家女。
他看着吴侍郎,冷冷地道:“魏双缙有罪,但落祁北身为元帅,没有明察秋毫,遇到困境却无应对之策,难道没有错?”
吴侍郎当即反驳,“错从何来?前方打仗,生死一线,魏双缙却杀良冒功,导致民怨四起,泄露用兵之计,戎人不知便罢了,若得知,岂不是笑死他们?”
说完,还冷笑了一声,“还明察秋毫,查案呢?蜀王但凡真正上过战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云靳风一拍桌子,“你闭嘴!”
“而且,她常常会亲自煎药送到王妃面前,伺候王妃喝药,实在是细心周到。”
“原先殿下还担心说她记着退亲的旧怨,加上曾差点冤枉她伤害王妃……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明理大度,殿下如今说起姑娘来,都觉得愧对了她呢。
郭先生一番话,全是称赞落锦书的。
但是,刻意地点出退婚和冤枉的旧怨,中间全无过程便以德报怨,给人许多遐想的空间啊。
没人会这么大度的。
至少按照常理推断,不可能。
以德报怨不是没有,但总有因由。
敏先生很是心疼郭先生,这样的力挽狂澜,能挽几次?
不累?
但敏先生也替他高兴,总算在众人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容易啊。
吴侍郎本还想说的,被旁边的林大人扯了扯衣袖。
众人听得蜀王又把话说了回来,都尴尬得不知道以什么表情来面对。
“至于巴结,”他继续冷冷地笑了一声,神色傲然,“我吴家百年清誉,行事端正,既不趋炎附势,也不畏惧强权,我侄女与蜀王府议亲,是陛下亲自与我父亲说,我父亲忠君爱国,陛下之令,莫敢不从,但若因此叫下官说些违心的话来恭维你,下官实难办到,说句不好听的,殿下的人品,绝非我侄女择婿理想。”
“来人,把他拦下!”
侍卫当即上前,把吴侍郎给拦住。
众人见状,觉得这就有些过了,虽然吴侍郎说的话难听,但句句属实啊,魏双缙确实有罪。
叫侍卫拦下,便有动武的意思了。
这实在不妥。
郭先生忙上前去劝着,“殿下,殿下息怒,吴大人心直口快,说的也在理,您……”
云靳风一手便推了他,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帮谁说话啊?你没见他辱骂本王吗啊?”
郭先生气得脸都黑了。
魏双缙已经被定罪,所犯下的罪行是板上钉钉的。
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的面,殿下就该与魏双缙划清界限,以正朝纲。
和吴大人争执已属不妥,还要动武禁人,传出去还怎么筹谋太子之位?
萧王殿下还在此呢,他有权定下太子人选的啊。
他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
不是蠢,是有所依仗。
真以为陛下能决定一切吗?
云少渊闲闲地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蜜饯送入嘴里,方才的丹药有些苦,吃点蜜饯能去去苦涩。
他真想看看,他的好侄儿,到底要如何出这口恶气。
敏先生早就猜到这个局面了,但想看看郭先生如何再一次力挽狂澜。
云靳风冷笑,“什么姻亲?本王不过是纳妾。”
众人目瞪口呆,这话……怎么能说啊?
天啊,吴大学士的面子还要吗?
这是要羞死老学士,气死老学士了。
吴侍郎果然气得脸色涨紫,“好,好,我吴家高攀不起王府,这门亲事,作罢!”
郭先生垂下眸子,扬扬手叫侍卫退开。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事情闹得更僵。
云靳风大步上前将吴侍郎拦下,“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本王的人品如何?”
吴侍郎眼冒怒火,当即数了起来,“狭隘,自私,躁狂,记仇,无德,败行,好面子,被宠坏了,听不进忠言,只接受恭维,绝非储君人选。”
“啪!”
一巴掌,惊呆了众人。
吴侍郎也惊呆了,缓缓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羞辱的情绪袭上,瘦削的面容近乎紫黑色。
“我乃朝廷命官,你便是亲王也不能随意打我,我要参你,参你殴打朝廷命官。”
“在座诸公,皆可为我作证!”
“我吴家拼了全族,也不能受此屈辱!”
他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落锦书站在庭院里,自动让开,让这位愤怒的大人离开。
她是刚来到,恰好听到吴侍郎数云靳风的缺点。
她几乎都要拍掌,因为说得太对了。
但是,也料到以云靳风的性格,绝不能忍受,这位大人是要挨打的。
果然,被打了。
这种清流文官,被骂可以对骂,被直接扇巴掌,真的是要命了。
疯疯这个人是有躁狂症的啊,辛夷背地里都叫他疯王的。
“锦书,你来了!”
在云靳风狂怒不已,想要命人把吴侍郎拦住的时候,萧王殿下忽然冲外头喊了一声。
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欢快,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