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要再追问的时候,她已经立刻要转身告辞了。
锦书快步拦在她的面前,“王妃,最后一个问题,他是一定会回来,对吗?”
王妃重重地点头,“一定!”
锦书眼底有泪光,但眸光依旧锐利,“他跟你说过是吗?这问题对我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回答。”
王妃下意识躲藏,“是,他亲口对我说过,一定会回来。”
锦书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那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她落泪了,伸手握住了门闩,打开,“您慢走,谢谢您来给我送这份嫁妆。”
王妃一句话都没再说,立刻离开了。
锦书望着她的背影,她走得很着急,连护卫都没招呼,护卫是急忙追上去的。
紫衣送他们到后门离开之后,便回去复命。
“紫衣,她哭了,对吗?”锦书拿了那盒子也走出了门,往正厅而去。
“是的,眼睛红红的,姑娘跟她说了什么?”
锦书眸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提了让我医治她的孩子,为她的孩子而哭吧。”
“原来如此。”
锦书把金绿宝石放在了落祁北夫妇的牌位前,点了一炷香,心里头默默道:父亲,母亲,大哥还活着,他已经娶亲生子。
而他承诺会回来。
锦书在牌位前站了一会儿,心里情绪复杂。
她有一种羞耻感。
觉得自己掠夺了原主的身体还嫌不够,还想把她的家人据为己有。
她原本没这样想过,甚至在去到大将军夫妇坟前之前,她对落家的人没有没多少感情。
就算有,也只是因为记忆的缘故。
但去了一趟坟前,她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又或者像他们打游戏看电影那样,什么血脉觉醒。
她甚至无法控制这种感情的泛滥。
大哥的下落,就像落宝意一样,时刻会让她感觉到亲情的牵引。
走出正厅,她把木盒子拿走了,这是她的嫁妆。
真正意义上的嫁妆。
所有的东西,敏先生都可以叫人搬过去,唯独这一样,她亲自带上花轿。
满姑姑迎面走来,道:“姑娘,仪容坊的娘子来了,要给您上妆的,快去。”
锦书收拾心情,义无反顾地投入她的婚事去了。
到了午时过,她穿上了凤冠霞帔,妆容精致,仪容坊的娘子手艺高超,把她打扮得像女神一般的漂亮。
而且,丝毫不假白,没有十分夸张。
上了胭脂的面容,依旧水灵灵的,眼角飞翘,更显得精神奕奕。
满姑姑一时都瞧得移不开眸子,喃喃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呢?你们说,见过吗?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吗?”
大家都说没见过,倒是把锦书逗得发笑了。
但辛夷都点头说:“真好看,有云少七八成了。”
辛夷眼光高,嘴巴毒,她都肯定,那锦书觉得自己是真好看了。
但确实是好看啊,瞧着铜镜,自己都移不开眼睛了。
那娘子笑着说:“姑娘出门的时候若要哭,也不打紧,不会掉妆。”
紫衣在一旁问道:“那回头如何洗得去?”
“先用桂花油在脸上抹一遍,再以洁身的香露清洗一遍,之后过两遍的温水,便都能卸得干干净净,不损肌肤的。”
锦书道:“我不会哭的。”
娘子扑哧一声笑了,“都这么说的,但出门的那一刻,总归是落泪的,不管是开心的落泪,还是不舍父母亲人……”
娘子的话止住,知道失言了,急忙道歉,“对不住,一时没想起来,失言了失言了。”
“我不就是么?”满姑姑傲然挺起了下巴,“没见里里外外都是我忙的么?”
“您啊?”锦书笑了,心里却感动得很,“您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谢谢!”锦书伸手抱她,还撒娇了,“那到了萧王府,您得看着我啊。”
“贵太妃不能来是吗?”锦书也觉得有些遗憾,收了贵太妃那么多的嫁妆,她都不能过来喝一杯喜酒。
“她不能来,她来了,你们拜天地的时候,要不要跪她?跪了她,宫里头那位老小气不得疯了?”
锦书想想也是。
不能来参加婚礼的还有禁军副统领梁时。
这三十二人必须要轮流跑,把婚礼的点点滴滴禀报回去。
务求有一种他就在场亲眼看着的真实感。
但太上皇不允许,让他在宫门守着,三十二名禁军禀报回来的时候,转达给他,再由他跑到乾坤殿禀报。
换言之,三十二个人跑一趟,他就要从宫门跑到乾坤殿三十二趟。
没酒喝,没热闹看,没能闹新房,还要跑断腿,这差事为何不叫云靳风做啊?
云靳风如今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领。
梁时委屈归委屈,但为太上皇办差,那也是高兴的事。
嫁妆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萧王府而去,一路敲锣打鼓,引得京中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本以为落家没什么嫁妆的,殊不知足足抬出了十里红妆,难得一见,公主出嫁都没有这排面啊。
迎亲队伍也早就出发,敏先生率人追了上去,剩下的人便把嫁妆搬回去,交给樊妈妈。
酉时,吉时。
迎亲队伍抵达国公府,因是早春,天色还没暗。
国公府的人早在门口迎着了,引了少渊和迎亲队伍进去,但只许少渊进正厅。
锦书还在房中,要等少渊拜见过女方父母,才会引出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