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北州兵马分布图也从客栈里搜出来。
搜出来的这家厢房,里头住的是一位禁军,是拓跋家族的人,这位是真正拓跋太后的心腹。
当瓷瓶和分布图都放在拓跋太后面前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她当然知道分布图是栽赃。
但是她也更知道瓷瓶里的砒霜是自己所带来的。
她不能否定瓷瓶是徽国皇室之物,所以她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分布图是栽赃的。
少渊气定神闲,“怪不得,太后动辄说开战,原来是拿了我北州的分布图,只是北州抵御的是戎人,莫非太后和戎人之间,有什么交易?”
拓跋太后惨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渊冷冷地道:"是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明白就好,本王念在我国友好邦交,且太后以求医之名而来,所以我允许太后带着这么多高手进我北州边城,但没想到太后有心破坏我燕国与徽国之间的友好,趁着招待你们之际,派遣高手盗窃我北州兵马分布图,你们徽国用意何在?我会亲自去一趟徽国,问问你们的皇帝陛下,问问你们的摄政王,问问你们满朝文武,王妃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但本王还是要跟太后重新复述一遍,那就是打仗,我燕国不怕。"
拓跋太后久久没有说话。
打仗,怎么可能跟燕国打?徽国根本不会出兵,而且,满朝文武都会怪罪她得罪了燕国,得罪了萧王。
她来燕国北州,一则为治病,二则为打探,就算不能治病,她回去要说什么,全凭她一张嘴,只要她说摄政王与燕国有私往来,总有人会相信的。
只要多一些人站在她和皇儿这边,她胜算总是有的。
所以,她敢一来就直接撂狠话,敢直接得罪萧王妃,因为她相信鲁王临死之前说的话,摄政王和萧王妃一定是兄妹。
只要不利于摄政王的事,萧王妃会极力挽救,所以,按照她来时候的猜想,她会完全掌控局面,掌控萧王妃。
她甚至想过,在她到北州之前,摄政王会派人截杀,可摄政王没有任何动作,而她从严州进,萧王也同意她来北州。
她实在不明白,所有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往她预想的方向去想?
甚至在她对自己下毒,她或会死在北州,他们也浑然不怕,还反将了一军,搜出了砒霜,搜出了分布图。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甚至都没有费心思对付她。
他竟还要去一趟徽国,当他以燕国萧王的身份站在徽国的朝堂上,当他诉说她在北州所作所为,那么她这个太后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
要听政,要临朝,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
那将会是摄政王一人的天下,他要废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到时候,摄政王会怎么做?自然是立汝南王府世子李崧然为帝。
因为,李崧然虽说不是正统继位的人选,但却是当年太宗一脉传承下来的皇室血统。
许多可能性,在拓跋太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哀家输了,萧王不必去徽国,哀家立刻命人收拾行装归国。”
她的回答在少渊的意料之内,但少渊没有露出一点的满意,依旧冷冷地问道:“那么当着在场这么多徽国人的面,您亲口说,这毒,是谁下的?”
拓跋太后苦笑,“并非下毒,是哀家已经病入膏肓,太医用了砒霜入药,却没有事先告知哀家,导致哀家误会了萧王妃,哀家确实恩将仇报,如果不是萧王妃前来救哀家一命,哀家已经死在太医的鲁莽之下。”
太医就站在外边,听了这话,他惨然一笑,其实,都猜到有这个下场了。
太后赢了,他是要死的,因为下毒计划只有他和几名女官知道,太后一旦以此要挟到萧王妃,他和几位女官都要死。
太后输了,那么他一样性命难保,总要有人背锅。
少渊和两位先生都知道,要她承认对自己下毒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会选择牺牲一个太医。
而且根据情报,这太医还是拓跋家族的人,这位拓跋太后杀起自己人来,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在拓跋太后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魏国公的影子。
让她持续折腾下去,朝中总有人会站在她这边,因为站在她这边可以快速出头啊,那些二品三品的官位,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能上去,但做了太后的心腹,他们可以。
所以,她的病对于徽国来说,算是好事吧,虽然这样说挺不人道的。
少渊走出厢房外,看到太医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他忽然回头道:“太后明日启程回国,但本王要确定太后回去陈述的一切,没有不利于两国关系或者是本王与王妃的话,所以,本王会扣下太医和几位女官作为人质,一年之后,如果徽国没有因为误会而做出损害燕国利益的事情,那么本王会把人质放回徽国。”
这话一出,太医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王。
他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阴谋论,扣下他一年在燕国北州作为人质,他自然是可以躲过为太后背锅,按照萧王妃的话来说,太后活不过一年,所以一年之后他们回国,这条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萧王为什么要保下他和几位女官?
总不能是出于好心,两国往来,太后又做了那样的事情去诬陷萧王妃,萧王没有任何理由烂好心去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别国的太医和内廷女官。
就连两位先生,都一时不明白殿下此举为何。
但拓跋太后脸色陡变,瞬间变得又急又怒,“哀家病情严重,如果没有太医与随身女官伺候,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徽国。”
少渊转头,看着她,“应该是的。”
拓跋太后死死地盯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哀家方才说错了,哀家没有中毒,哀家只是舟车劳顿,病发吐血,没有中过毒。”
一听这话,太医和三位女官都顿时松了一口气。
少渊对这个答案还是挺满意的,“嗯,原来如此,那太后一路保重,本王身边的蓝衫卫,会一路护送你们从严州出境,再护送至徽国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