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俩老并非狠心爹娘,不爱护女儿,恰恰相反,俩人膝下一对儿女,皆是如珠如宝。
无奈儿女体弱,四处求医,当年散尽家财,走投无路,桑老太庙前求香,偶遇游方术士,经由指点,桑立波哮喘痊愈,桑老太自此将其奉若神明。
桑氏性子执拗,眼高于顶,到了出阁年纪,却是街头巷尾,人人不敢高攀,最后只得求得一仙法,贴八字招亲,寻得到秦家这门亲,自是上天安排。
可万没想到,成亲之日,桑氏便服毒自尽,桑家俩老上门被拒之门外,再见之日,已是桑氏生产,坏了耳朵,一纸决断书,成了插进俩老心口的一把刀。
都说儿女是爹娘前生的债,瞧着当爹被女儿割断血缘,当娘的跪地拦在中间,林巧云长长一声叹。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有话好好说咯。”王氏早料到会出事,却不想桑氏如此狠心,爹娘都要舍弃。
这厢拦着护着,那头却听着桑立波一声喊,“娘。”
循声望去,屋里的桑老太额头磕到桌角,而桑氏也懵了,傻愣愣杵着,脚伸出去还没放下,她没想到,自个一时心急,伤了亲娘。
“逆子!逆子!”桑当家怒吼出声,激动得面色涨红,猛地胸口一疼,蹬蹬蹬连退数步,堪堪才被林巧云扶住,一口气没顺过来,说话都带着喘,“我非要打死她不可,我桑家没有养出这样的闺女。”
人还没动,手里顿觉一空,桑当家回过神,林巧云已经拎着笤帚冲进屋,一把扯住桑氏胳膊,拖着往屋外头拽。
“老大家的……”王氏刚想劝,这猛地一瞧,登时就住了嘴。
林巧云满面寒霜,两眼杀气腾腾,神似罗刹,吓得众人皆惊,饶是张氏偷了银子,也没瞅着她如此模样。
“啊……”桑氏不能言语,咿呀挣扎着,可惜力气不敌林巧云,被一个大力甩到了桑当家跟前,黄泥地刚化开雪,一身粗布衣衫沾了泥水,一片狼藉。
她素来爱洁,孤高成性,被人这般对待,岂能服气,脖子一扭,睁着大眼,狠狠瞪着林巧云。
这劳什子大嫂,他们认,她可不认。乡下村姑,有啥子了不起。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多少鄙视,多少轻蔑,林巧云看得清楚。
呵,倒是没发现,秦家最刺头的,最难搞的不是秦墨,也不是张氏,而是这个闷声不吭的大小姐。
嘴巴一抿,林巧云反手过去,啪地一声,响亮就是一耳光。
王氏心头一跳,当着亲家面教训桑氏,这闹起来,可不好收场。
桑当家也惊,女儿打小疼宠,别说耳光,就是藤条也没吃过,这一巴掌,就像是打在他自个心头。
连着桑氏自个也被打懵了,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当着桑家的面,林巧云竟是胆大包天,上手就打。
瞬间成了焦点,林巧云沉着脸,声音威严而带着魄力,“入了我秦家门,三从四德,孝敬德行,往前在家学不好的,今日我这个当家的,一并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