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方帕子,宁老太借题发挥,最后却让妯娌三人,你唱我和,削成井底之蛙。
宁老太确实不懂啥子云锦,可田氏说得头头是道,这会子认了瞎,岂不给人笑话,于是拍着手,忙不迭说自个老糊涂,“这老眼昏花,瞅得不清楚,这云锦可是好东西。秦家老五能说上这头亲事,可真是能耐咯,这彩礼钱,没少给吧?”
闻言,王氏身子板一正,早等着机会扳回一成,口气轻飘飘,“也不多,就十五两银子,迎亲宴请另算。”
林巧云用帕子捂住嘴,干咳两声。王氏这*装的,她给一百分。
宁老太坐在椅子上,脸色是变了又变,心里是惊了又惊。十五银子,那是多少农户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凑足的数额,这秦家发迹不过数月,竟是如此大手笔。
这桌子宁老太沉默,众人也都不说话,男人那边喝酒侃大山,气氛还算融洽。
秦老汉喝着白开水一样寡淡的酒,嘴里吃着只有咸味的菜,还得笑僵着脸,听宁傅讲起耳熟能详的发家史,耳朵都要起茧子。
聊到一半,宁傅瞅着女人们无话,心思一动,转眼乐呵转移了话题,“我咋听说这镇上的铺子,是秦家大嫂开的?”
秦老汉直愣愣,一时也没听出几个意思,直接点头,顺嘴便夸,“是的嘞,老大家的能耐,夫妻俩开了铺子,家里头条件也改善了。”
宁傅端着酒杯没动,转头又问向了秦汉,“秦家老大,这铺子真不是你开的?”
秦汉倒也老实,也不觉着自个掉了面子,“诶,是巧云自个张罗的,我也就是一粗人,一把子力气扛东西。”
合该是媳妇的东西,他断不会因为面子夺了去。
那厢林巧云也听见汉子谦虚,捂着嘴轻笑出声,“说啥子嘞,这主意我出的,前后张罗,要是没有你,我哪能办起来。”
林巧云也晓得,在外边给男人面子,那是互相尊重。秦汉总把自个功劳抹掉,她却不能忘了汉子的付出。
听来瞧去,宁傅心底有了数,却更是震惊。原先听说秦家媳妇开铺子,他还不信,女人再能耐,最多操持家里,相夫教子,出外跑买卖,那是绝不可能。
可瞧这一家子,林巧云饭桌上开口,秦家男人不但不反感,还挺习以为常,几个兄弟也都眼带尊敬,这真真是打破了常规,刷新了他的认识。
这般想来,传言该不会有错了。
晚间时候,宁家没点灯习惯,林巧云又得抹黑上炕头,盖好被子,翻来覆去,终是起身寻了油灯点上,自家东西,也不差这一点功夫。
窗外闪过一人影,林巧云浑然吓了一跳,“谁?”翻身下床,踩着赤脚,一把拉开门。
屋外一片黑漆漆,半点声音没有,更瞅不见人影。
冷不防拐角传来声音,“巧云,你咋地穿成这样出来,瞅啥呢,别冻着。”
林巧云瞅着是自家男人,蹙了蹙眉头,掩下心头惶惑,“瞅着你没回来,我担心。你去做啥子,那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