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捏着薄薄一页纸,激动得老泪纵横,恰巧柳春生教学回家,他赶忙便迎上去,“春生呐,喜事,天大的喜事啊。廖大人还记得咱们,还记挂着你,给你来信了。”
当年柳春生机缘巧合,入得翰林院知书的眼,拜其为师,后来金榜题名,却是没有上殿授封,当时气得廖大人拍了桌子。
一晃三年过去,能得到恩师来信,柳春生心中亦是悸动,细细将书信研读,柳春生却陷入了沉默。
知子莫若父。打这柳春生脸上,老爷子就能瞅出不对来,那可滚烫沸腾的心,一下冻成了冰,“怎么,难道你还想继续窝在这个地方?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柳春生默默将书信拢回袖口,低垂眉眼,口气寡淡,“爹,恩师书信,我稍后会回,这事儿,莫再说……”
啪地一声,柳老爷子抬手,忽地就是一耳光过去,打得柳春生头偏一侧,纶巾都乱了。
“逆子!逆子!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为了一个女人,你生生是要把柳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给削了去啊。”老爷子气得浑身发颤,将儿子的一切转变归根于钱合的身上。
柳春生张了张嘴,想辩解,却终是没有开口。爹亲不易,儿子不孝,受罚受骂都是活该。
可瞅着他越是不言语,倔得却像一头驴,大好的前程,说不去便不去,老爷子恨不得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好,好,我今天就是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我也要说清楚,彻底断了这份孽缘。”
眼见着老爷子大步就要出门,柳春生心下一惊,赶忙就上去拦,“爹,这事儿跟钱合没关系,钱家与柳家是世交,您……”
“你还晓得两家交情,那你又怎能糊涂?我今日便是要让你断了这个念头,明日启程上京,再也不回来。”柳老爷子推开儿子,执意进府。
柳春生匆匆拿了棉衣,出门给老爷子披上,俩人这一走一追,很快就到了正厅,正巧钱当家跟谢老太都在,几人皆是一愣。
“哎哟,柳大哥,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谢老太起身相迎,心里却泛着不祥预感。
钱当家瞅着老爷子面色也纳闷,拱手寒暄,“正好煮了新茶,老大哥也来喝一杯吧。”
这柳老爷子当年来小镇安居,中途恰好救了失足落水的钱当家,以此结下了莫逆之交。可柳老爷子为人,却是耿直,不懂圆滑,这么多年,宁愿屈居钱家下人房,也不愿意入府居住。
此时见他满面寒霜,钱家俩夫妇都有些心头惶然。
果不其然,柳老爷子连寒暄都省略了,直接拱手告罪,“今日我贴着这张老脸上门,为的是儿女之事,虽不合乎礼法,可也求见钱家小姐一面,希望钱当家看在往日情分,能通融一二。”
钱当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当年救命之恩,柳老爷子几十年,从未提及,今日却是摆到明面上,为的竟是儿女之事。
钱合同……柳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