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渊的心揪起来,愤怒与心痛浮现在眼底。
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海监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关押了许多重犯,而海监的管理模式,是让这些重犯自由行走,犯人管犯人,犯人欺负犯人,所以,我杀过人,也必须要杀人才能立威,让他们不敢侵犯我。”
海监的话题太沉重,太窒息,她转了转,“我所在的天战医局是天战局的一个部门,本身是一个救援组织,我是天战医局的总司,辛夷是我的下属,那位被你们关押起来的杀手,也是我的下属,我想,我们都被总部出卖了,救人变成了杀人越货的生意。”
“他们当初提拔我……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想想,大概是他们见我做事果断,冷厉,以为我会和他们同一理念,但渐渐发现我不是,甚至我还跟他们对抗,所以他们以杀人罪名把我抓捕……我说得有些乱,你听得明白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哑声说:“明白。”
“你或许好奇我为什么成了落锦书,其实我本来也叫落锦书,我是在海监死了,而这里的落锦书也自尽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当初她曾把意识上传的事,但意识穿越本来就诡异。
所以,她还是选择用他比较能理解的方法去说,“所以我的灵魂,进了她的身体,你介意吗?”
“不!”他摇头,眸子笼罩着沉痛与愤怒,“你就是你,那些我不懂的,也不想懂,也不重要。”
他听懂了很多,但其实也有不懂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她所在的时空都不是同一个时空。
他甚至都不知道时空。
他只认为天战医局是在某个国家,某个地方。
锦书想再解释解释,“关于灵魂的这个……”
云少渊却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不用说了,我们回去吧,我也要先回府,晚上亲自送人过来。”
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因为他想起了尊长的话。
别的事情不太懂,但看来影响不了她的去留,唯独这个灵魂的事,有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所以,他不听。
锦书一怔,诶,这狗子酱,还不听了?
晚上,萧王府安排了安迪过来。
由少渊亲自押送,人就藏在少渊的马车上,这一路也没安排什么人保护。
他最近总是往返国公府与萧王府,就拿那边当半个家了。
抵达国公府,他先下马车,进了国公府。
马车则按照以往的习惯,由青鞘驾到国公府侧门,卸下了马儿,抱着一堆马料过来。
等马儿吃过草之后,他就开始修理马蹄。
除他之外,也还有一人帮忙,两人自顾自地忙了有小半个时辰,青鞘才直起了腰,提着水桶进去打了水出来喂马。
马儿喝水的时候,他飞快从马车上抱下那人,闪进了侧门,交给红狼。
这动作一气呵成。
他又继续出去伺候马儿,整理马车。
国公府中,红狼抱着安迪飞快往后院而去。
锦书和少渊已经等了很久,要如此大费周章,是担心还被人监视着。
而这个人锦书是打算长期留下的,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国公府。
安迪先被送进了二号病房,和暗疾的三号病房临近。
系统是在三号病房打开的,所以,要给安迪做检查,只能让辛夷出马。
安迪伤势还挺重,也吃了刑,过来之前,居大夫给他服了一碗汤药,如今是昏着的。
检查之后,辛夷说他严重营养不良,严重的胃病,严重的贫血。
而且,他身体有炎症,身上的旧伤未愈,新伤就来。
毛病很多,慢慢治吧。
“炎症还是比较严重的,你不是有球蛋白吗?先给他挂上。”
“记在暗疾仔的账上啊?串了,这不合适,我如今身上的药都是暗疾仔的,你回去再开吧。”
“暗疾仔的医药费,咱免了。”锦书认为这个说,辛夷应该会开心的。
但辛夷却转头,“免了?为什么免了?好大一笔费用,怎么能免?”
“我这不是网开一面……”
辛夷道:“不用啊,暗疾是王府的人,这笔账问敏先生就行了,他会不承认吗?”
锦书心里头嘀咕,敏先生肯定会认这笔账的。
就是以他的性子不拖上一拖,就觉得吃亏了,回头你还不是一直追讨?何不免了呢?
这规矩,时而守,时而不守的,好难捉摸啊。
给安迪用药,到了晚上亥时左右,安迪才慢慢地醒来。
他看到总司和小八的时候,依旧很激动,但是大激动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较之之前,算是平静了很多。
辛夷告诉他,“我现在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辛夷。”
别小八卦小八卦地叫了,机器人也是有尊严的。
安迪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总觉得眼前像是一场梦。
但总司还是总司,小八还是小八的,虽然如今瞧着,皮囊也不是全相似。
锦书道:“你如果有足够的精神,我请殿下进来,他有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都跟他说,他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往后你也不要回去了,跟在我身边吧。”
安迪怔怔,“我还能留在您身边?您还要我?”
辛夷说:“咱仨都沦落到这份上,不抱团取暖,还能怎么样啊?你放心吧,她要你的,缺人呢。”
“缺人?”
“治病啊,手术啊。”
安迪眼睛都定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辈子还能再行医。
治病,手术,这些词听起来都熟悉啊,却又多陌生啊。
锦书瞧着他,道:“你稳稳自己的情绪,我请殿下进来。”
“是!”
锦书便出去请少渊,这回轮到少渊有些不敢置信了,“你是说,叫我进去?进这个房间里头?”
锦书道:“对啊,你不是有话要问他吗?你……是想让他出来见你是吗?但他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很好。”
“不是,不是。”少渊笑了笑,看着那扇门,那扇神秘的门,“只是之前你治病救人,都不许旁人进去的。”
“噢,那不一样。”锦书笑了起来,“手术和简单治病不一样的,这些病房是可以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