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想起辛夷说他的脸皮都是真的,确实如此,竟是用了换皮之术。
她听得难受,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脸了。
“后来,我没出面,却暗地里帮他筹谋,九皇子到底年少,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有几年的时间,鲁王和二皇子占尽了上风。”
他眼底渐渐柔和起来,“一开始,汝南王与我只是合作关系,但父子名分久了,竟真生出亲情来,尤其是汝南王府待我极好,视作亲生一般,为我张罗了婚事,你的嫂嫂,她叫齐雅君,是平伯侯府的千金,平伯侯也是九皇子的老师,她没嫌弃我一身的伤痕与脸上的丑陋,她很好,真的很好。”
“后来,崧然的母亲得病去了,崧然便过继到我和雅君的膝下养着,等他成年再还宗大房,承继他父亲一脉的香火,因为若无父母照看的孩儿,在外头总是遭人排挤,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他要过得了十八岁。”
他眼神渐渐地变得冰冷,“鲁王本没打算这么早动手,因为他还没剪除汝南王府,也看不透我,但二皇子迫不及待地以反诗为由,率人去了平伯侯府,企图拿下平伯侯府满门,我与父亲赶往侯府相助,殊不知,鲁王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一批恐怖高手,重伤父亲,把汝南王府所有女眷掳走,且……”
愤怒与悲痛,使得他声音颤抖,嗜血一般的恨意缠在眼底。
锦书知道这一部分情况,叹息一声,“这些我知道,哥哥不必说。”
摄政王闭上眼睛,忍下滔天的愤怒,慢慢地平息情绪,“他犯下此等恶行,也给了我机会,我一直都在搜集他谋害大皇子的证据,他在血洗汝南王府的案中,有一些人也曾出现在大皇子的案中,我拿下了其中三人,把他谋害大皇子的事情公诸于众,大皇子在徽国有贤名,百姓拥戴,此事一出,民怨滔天,他也被打下了天牢。”
之后的事情,便如锦书之前所知的那般,文宗驾崩,鲁王私自放出二皇子,策划起兵,最终被大哥率人拿下,平定了叛乱,他也顺利登上摄政王辅政之位。
“就在我登上摄政王之位那年,父亲寻来了,”他慢慢地调整情绪,回归到最初的话题,“他其实在徽国已经半个月,他是得到消息,说有一人举止与说话声音像我,他这些年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寻我的。”
"他是只身来到徽国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身边都没有带随从,做了商贩子的打扮,我见了他几次才有机会与他单独说话,当时鲁王的那些忍者高手一直盯着我,所以那一次会面也实在惊险。"
“我们只谈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多半是他听我说,然后他才说了家里的情况,他说我还有两个妹妹。”
他看着锦书,眉目缓缓地蹙起,“说那会儿二弟刚出生没多久,他和母亲去林州军营,中途遇到了风暴,电闪雷鸣间他和母亲都被卷走了,回到了母亲的家乡……”
他眉头皱得更甚一些,“但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也没说明白,总之是和咱们这里相距了很远很远,在那边他们也生下了两个女儿,至于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也没说清楚。”
“我始终认为这是假的,为什么遇到风暴他们被卷走了,是卷回到了母亲的家乡呢?这是要命的风暴啊,而且,他们前后诞下了两个妹妹,我记忆中他们没有失踪过这么漫长的时间。”
锦书真是听得目瞪口呆,按照他这么说,自己和落宝意完全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
而且,他说的是母亲的家乡,难不成母亲竟是穿越过去的?
她忽然想起辛夷随口说出的话,她说落祁北当初就有可能穿越过去,然后诞下她们姐妹之后又穿回了燕国。
辛夷嘴巴是开过光吗?
摄政王望着她,一脸的疑惑苦恼,“父亲没说你的名字,只说了宝易性情烂漫,那我想能显出性子来,宝易起码也有三四岁了吧?那他们到底在那个地方多久?这完全是对不上的啊。”
她忽然想到了一点,自己的DNA数据曾经上传到蓝血盾库,那是否也可以做一个比对呢?
而且,父母的骸骨也起挖了,是否可以派人取一点组织回来直接做亲子鉴定,准确度会更高。
锦书望着摄政王,心里头也比较复杂。
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不习惯,那么多年她一直认为只有落宝意一个亲人,也习惯担当长姐的身份。
忽然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大哥,是值得欢喜的事吧?
想起父母,心底隐隐作痛,如果落大将军夫妇真是她的父母,她因缘际会来到了这里,却终究无缘再见一面。
摄政王见她的神情和原先不一样,眼底也有几分落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喜有我这个哥哥吗?”
锦书摇摇头,“不是,只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也叫锦书,如果他们回来这里再生一个女儿,为什么也要叫锦书呢?”
“我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不能再回去吗?让你们姐妹在那边孤苦伶仃的,想想也心疼。”
他忽然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你说宝易学戏剧,她是唱戏吗?”
“嗯……算是吧。”
想到父亲形容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要唱戏讨好贵人们才能生存,他心里就像被火烧一般的焦灼难受。
“她不来的好。”锦书虽然特别想念落宝意,但不希望她来的。
摄政王一怔,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锦书不解释也没说话了,她以原主的身份面对大哥的时候,会有发自内心的亲切与喜欢,但当她以自己的身份面对他的时候,说要不出的感受。
不是怨气,因为她知道父母不是想要抛下他们的,时空的来往哪里由得了人控制呢?
而且,他们也过得很惨烈,实在是怨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