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一晚上都没睡着,脑海里反复出现齐齐和阿骏,还有阿繁。
素未谋面,却让她心痛了。
少渊很累,他半夜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但是梦里看到了那些久违的面孔和狼,他醒来之后,抱着锦书叫了很多人的名字,好多名字锦书都不曾听过的。
敏先生拉着郭先生大醉了一场。
喝之前,他对郭先生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是要往前看的,今晚醉过之后,把那些人折叠好,藏于心底,偶尔想起来了再喝一顿,但我们活着的人该上路就上路。”
郭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只给他倒酒。
喝得半醉,郭先生望着他,唉,大敏也是差点是有媳妇的人啊。
那醉得红彤彤的脸颊,也有人会凑上去亲一下。
那抠抠搜搜的性子,也有人能容忍下来。
但更多的时候,他聪明睿智,运筹帷幄。
他心思清明,恩怨分明。
他没有太大的贪欲,但有着圆融的行事方式。
他叹息一句,伸手搭着敏先生的肩膀,掏心挖肺地安慰着,“别难过,我二姨尚待字闺中,且不收聘还倒贴……”
一个拳头怼在了郭先生的面前,郭先生吞了一口唾沫,止住了尚未出口的话。
“是兄弟就醉死给我看。”酒坛子推到了郭先生的面前,再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废话少说,舍命陪我。”
郭先生掸了掸肩膀,拿起了酒坛子,“命给你。”
大敏喝得很醉,郭先生更醉,跑出院子把今晚喝的酒全部都吐在了桂花树下,然后抱着桂花树呼呼大醉。
敏先生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斜着身子跌跌撞撞走下石阶,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便也躺下。
天上的星子那么多,漫天眨着眼睛,天旋地转,似乎便听到了一道声音,“敏先生,以后你的衣裳破了,尽管拿过来,我女红做得好。”
他好晕,摇摇头更晕,“阿繁,你还是拿剑吧,你拿剑更英气。”
然后,是阿骏的声音,“先生,我和齐齐永远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再分开。”
他依稀看到阿骏牵着齐齐的手走来,齐齐身上没有血了,她的伤都好了,她依偎在阿骏的身边,羞赧地笑着。
又然后,一切都消失了,身边是那么的清冷,寂静无声。
两人坐起来挠了一会儿,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好吧,不大记得了,回去两人分涂药膏,吃了些早点,又各自忙碌去了。
少渊也是撑着两只熊猫眼早早便去上朝了,锦书是在他出门之后,才睡了一会儿。
锦书猛地清醒了。
来访,而不是别的手段,看来这位宁王妃行事还挺稳妥。
“来多久了?”她坐在妆台前,叫周茜进来帮忙梳发髻,“动作快些。”
“来有一个时辰了。”紫衣帮忙挑衣裳,她的眼睛很肿,显然昨晚也没睡好,甚至还哭了一宿,“您别着急,她反正都等这么久了。”
锦书接过周元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下脸,“都来一个时辰了?为什么不早些叫我?”
周元说:“殿下上朝之前吩咐了,说不管有天大的事都不可吵醒您,要让您睡到自己醒来。”
紫衣打着哈欠,“殿下是心疼您呢,殿下对您多好。”
锦书心里甜了一下,道:“以后如果有要紧事,殿下的吩咐归殿下的吩咐,该叫我起来还是要叫的。”
“是!”三人应道。
梳了发髻,换了一件素色的衣裳,锦书才去漱口,再洗了一把脸清醒清醒。
她瞧了一眼天色,现在大概是早上九点多,辛夷今天怎么没来当钛合金闹钟?
“辛夷呢?”锦书迈出门槛之前,问了紫衣一句。
“一大早,被暗疾拉着出门去了,说是买礼物,今天是辛夷的寿辰。”
锦书脚步一滞,辛夷的寿辰?她怎么不知道的?
“辛夷还叫上樊妈妈和临儿姑娘呢,他们说说笑笑地出门去了。”
锦书蹙眉,辛夷一向不多话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社交悍匪呢?
侧厅里,宁王妃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去了两次恭房,现在也还想去。
来了有一个时辰,当家主母是天没亮就起来的,但萧王府的人却说萧王妃还没起来。
这不可能,定是晾着她。
这女人,还没交锋呢,就先给她下马威了。
但她一点都不着急气燥,在萧王妃眼里,她是魏贵妃的人,如意不是说了吗?皇后与萧王妃联合起来,要跟魏贵妃斗呢。
后宫的争宠夺位,她不想凑热闹,只是想来摸摸萧王妃的底。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晾着客人这么久,还是自己的妯娌嫂子,真的很小家子气。
正这么想着,便见脚步声匆匆响起,一道身影飞快地进来,没站定便开始道歉,“不好意思,睡晚了,她们也没有叫我起床,让宁王妃久等了。”
宁王妃心里冷笑,这借口真是,拙劣得很。
但当她看向锦书的时候,微微地怔了一下,看她的样子是真像没睡好的。
素面朝天,发髻随意,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好大一个,也不知道用点脂粉掩饰一下。
看来,是很匆忙地出来见她的。
“不打紧,你们新婚燕尔,晚上恩爱些也是有的。”
宁王妃打儋州来,儋州民风开放,已婚妇女说些床笫的话,并不稀奇。
锦书福身,“抱歉,吃早点了吗?我叫人备下了点心,马上便送来。”
宁王妃站起来还礼,“吃过了,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