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渊细细听完谈话的经过,眉目一挑,“正好,她这样的态度,正好惹恼了战无情,叫人告诉她,她的新姑爷很恼恨他们。”
郭先生说:“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举报计划便要推迟了。”
“不着急啊,我们不着急。”少渊压压手,看着他们,“如今工场在建中,正要成立神兵营,本王已经和侯爷在挑选合适的将士,陛下如今也全力支持中,隔天便问进度,户部的银子给得那叫一个痛快,这时候把事情闹出来,不是最好时机,且再等等,等到大炮制造期间,挑些事端让魏国公府的人去刺激魏侯爷,魏侯爷顺势愤怒举报,陛下为了确保魏侯爷能专心制造大炮,才会对魏国公府动真格。”
敏先生到底是跟了殿下比较久,这一番话中,他立马就抓住了重点,“明白,我会先找好事端,让国公府的人偶尔便去刺挠一下侯爷。”
郭先生还有些懵然,“但是,侯爷已经答应举报了么?此事还没与他谈吧?”
少渊含笑说:“今日说过了,没待我细说,他便立马同意,说魏国公府这些年做的事情,已经不配享爵位,剥夺了爵位,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制约。”
郭先生开始有些诧异,但稍一深思,便明白为什么侯爷答应得如此痛快了。
爵位没了,等同剥掉了国公府的牙齿,没有牙齿的豺狼不可怕,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力,希望他们自己清楚这一点,从此收心养性,安分度日。
可如果他们觉得没了爵位的魏家人还能翻天,想以卵击石,那么卵碎人死,也都是自找的。
说到底,魏侯爷对魏家还是有一点感情,削爵以保命。
战温大婚,十分热闹。
人人都知道战将军是萧王麾下,且他年近半百才成亲,这婚礼怎么说也值得参加。
办这样的大喜事,总会有人讨论,最值得讨论的说新娘子的身份,听说是战将军以前的未婚妻,后来新娘子退亲另嫁,战将军便一直不娶,痴痴等待着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温家已经淡出京城许久,没多少人记得他们,在大家的讨论中,才知道新娘子的祖父曾任大理寺少卿。
这也引出了一些疑惑,官拜四品的朝廷大员,为何举家迁出京城呢?
自然,没有正确的答案,只能是胡乱猜度了,只是不管如何,到底是种下了话题。
今天的凤仪宫也特别热闹,皇后没去参加喜宴,但是赏遍了凤仪宫上下。
皇后的赏赐十分直接,金子银子,哪种趁手赏哪个,晴姑姑还得过千两银票呢。
晴姑姑之前叩谢战无情对皇后的救命之恩时,心里就在想,如果当年战将军没有救皇后,那么就没有她今日这么富贵的日子,因此她磕头的时候,特别用力,特别响。
是的,她阿晴没别的奢想,只想有钱。
今日的赏赐,开心是开心,但也有隐患,娘娘已经许久没出宫了。
自从立秋之后,她就没再出去过。
而娘娘困在宫里的时间久了,脾气就会暴躁,会变得很小气,舍不得赏赐。
所以,受赏之后晴姑姑便劝说她,中秋之后该出宫去走走,散散心。
皇后摇头,“宫里很好。”
宫里不好,但是外头也有烦恼,自从醉春楼的事之后,她就不大想出去了,那一次是被魏侯爷捡回去,如果换做是别人呢?
危险是无处不在,尤其现在身体好了,看样子还能活好几十年,别冒险。
皇后一边说着安心守在宫里头,一边叫飞云出去对外说明三爷得病了,回了家乡养病,生意暂由人管着,过阵子他的妹妹明四娘会上京接管。
她还是被锦书说动了,试试吧。
只是近段日子也烦,陛下跟她玩浪子回头的游戏。
偶尔便过来凤仪宫,与她说起当年的事,而他说的当年事,仅限于魏贵妃进府之前。
一个劲地在自我感动。
今晚也来了,要与皇后一起用膳。
皇后如今惜命,晚膳吃得较少,而他每一次来用膳都会大肆铺张,仿佛为了彰显他对皇后的重视。
皇后做生意多年,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是不安好心。
至于是什么目的,皇后也懒得想,因为必定与政事无关,她当年让父兄离开京城退出朝堂是对的,她没有软肋在天子脚下,所以皇帝不可能利用她达到前朝筹谋的目的。
不是政事,有没有可能为睡她而来呢?
皇后还真这么想过,毕竟自己徐娘半老也是风韵犹存。
不过,这想法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早上她接受嫔妃请安,看着一张张年轻美丽的脸庞,她就知道陛下没打算吃回头草。
白白地吓了一个晚上,真是造孽啊。
所以,不想提前白头,皇后也不去想他的来意,反正他一定会说。
“今晚的膳食不合胃口吗?朕见皇后不曾吃几口。”景昌帝眉目蕴含着温情,问道。
皇后说:“午膳吃多了,没什么胃口。”
“这八宝鸭子,”景昌帝亲自给她夹了一块鸭子肉,“朕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在潜邸的时候,厨子隔几日就煮。”
皇后笑着,做出感动的样子,说:“陛下竟还记得?”
景昌帝望着她,“朕自然记得,朕还记得你那时候喜欢摘桂花酿酒,一到入秋金桂飘香,没多久便是酒气扑鼻,朕从外头办差回来,一回到府中便心神皆醉。”
皇后依旧是笑着,“是啊,臣妾最擅长酿桂花酒的,可惜今年宫里的桂花开得不好,臣妾便懒得酿了。”
陛下这么感动,她都不好意思提醒那位摘桂花酿酒的人是贵妃,而不是她。
景昌帝又问道:“中秋宴筹办得如何了?往年你病着,都是贵妃劳持办的,你若有不懂可问问贵妃。”
皇后说:“今年还是贵妃办的,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太医叮嘱不可辛劳。”
“哪里不适?怎没听太医院来禀报?”
皇后揉着太阳穴,慵懒地说:“总是头晕乏力,太医说是血气双亏的缘故,要好生养一段日子,因此便把中秋宴的事交给了贵妃去办,辛苦贵妃了。”
景昌帝望着她,有些发怔。
她不争不抢,娴静若水,尤其是这慵懒的意态,无端便撩动了人心。
记忆中,她总是那么尖锐的,现在真是大变了模样。
“翁宝,去星澜宫说一声,朕今晚留宿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