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看着骆湛那副自我怀疑的样子,仍旧没有住口。
她笑了笑:“我知道南边是什么样。所以才觉得现在不适合打过去。再等一等,等到南朝廷自己起了内乱,等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了。”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不能少。
南边的朝廷已经烂透了。
而且多的是人对皇位觊觎。
南朝廷已像是腐朽不堪的房梁,根本撑不久了。
骆湛皱眉:“可是,士气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等享受了安逸,我们的兵,也未必还能这样锋锐了。况且,我们还有火雷——”
“火雷多吗?可以随便用吗?”徐韫问:“不需要成本吗?”
骆湛哑口无言。
徐韫笑笑:“所以还是需要人力去做,去运输。还需要钱。朝廷有钱吗?”
除了沉默,骆湛还是只能沉默。
“至于士气问题,这的确是个问题。”徐韫叹了一口气:“而且,打南边和打外族还不同。如果陛下们不许你们进城后到处洗劫发泄,反而要约束好,不许惊扰百姓,不许胡乱伤人,你觉得,士兵们会如何?”
骆湛这一次就不只是沉默了,而是整个脸色都有点难看。
他手底下的兵,他比别人更清楚。
徐韫唇角一勾,微微有些讥诮:“玉节将军现在还以为,这是打仗的好时机吗?”
骆湛没有说话。
他难看着脸,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徐韫见他不说话了,就干脆地讨要好处了:“什么时候请客?”
别人她不知道,但骆湛就是有点抠的!这人都把钱攒着给未来媳妇!
所以,能狠狠宰一顿骆湛,她还是挺期待的。而且这么多人,骆湛总不好意思只请她一个吧?
骆湛缓过来神色,看了周围的人一圈,然后从容说了一句:“过几天吧。我们两个单独去。”
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众人:……见过小气的,没见过小气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不过,眼看着骆湛和徐韫两人不会发生争吵了,他们也是实打实松了一口气的。
而且,对徐韫还充满了钦佩:徐韫真的好厉害!这口才!
高玉两个眼睛都亮晶晶地:“阿韫你真厉害!上次骆湛和人吵起来,给了人一拳,那大臣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众人以一种惊悚的目光看向骆湛。
骆湛一脸平静:“他装的。我没使劲儿。”
高玉小声拆台:“胡说,人家都吐血了。”
骆湛冷漠:“我只打掉了他一颗牙而已。”
众人:而已???
徐韫抬手摸了摸脸颊,表示了惊奇:“那你没受罚?”
骆湛顿了顿:“罚了。罚了钱,罚了我停职思过。”
然后顺带给他安排了保护徐韫的任务。
徐韫一时无言。
她忽然觉得,玉节将军这个名号,真的是称赞骆湛如同美玉一般吗?
难道不是说,他要想成为美玉,必须节制自己,否则就会变成茅坑里的石头吗?
狂欢和放松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
徐韫又要投入到书海里去。
曾无羁家里买了个离这里不远的宅子,专门用于曾无羁每日过来跟着徐韫一同学习。顺带还把徐韫的文房四宝都一并准备齐全了。
另外,曾无羁还带了许多师兄弟们的文章过来。
除此之外,他还替人带了一句话过来:“我老师说,若是这一次你还能过,可以去拜访他。”
曾无羁期期艾艾地:“说不定以后你就成了我师妹呢。”
他没好意思说,这次过去拜访师父,难得被夸了好几句。
但不是夸他做文章,而是夸他眼光不错。
这不就是沾了徐韫的光么。
反正曾无羁现在就觉得,跟着徐韫混,肯定没有坏处!
徐韫就是他的福星!
毕竟,这都能考上,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大跳啊!
对于曾无羁的话,徐韫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她也明白,这是孟浩对她的示好。将来未必真想收她为徒,但可以有来往。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孟浩是支持男女同考的。也没那么迂腐。
将来如果真的需要拜师,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他。
不过那都是后话,徐韫现在真正高兴的是孟浩让曾无羁带过来的那些文章。
那些都是孟浩亲自批阅过的文章!其中用朱笔圈了画了不说,几乎每一篇结尾,都还有几句点评!
最珍贵的,就是这些朱笔批注!
徐韫将东西迫不及待接过去,拉着曾无羁就开始研究,甚至都等不及赵牧——
不过,罗栗她没忘了。
虽然罗栗没考上,但罗栗也应该看看,将来必定用得上。
罗栗轻声道了谢,也就不客气跟着一起看了。
骆湛过来的时候,三人正看得认真呢。
以至于他站在边上,怎么都觉得自己碍眼。
换了好几个位置站,骆湛最后坐下了,盯着几个人看。
徐韫忍无可忍,从书架上摸了一本兵书扔过去:“你看这个吧!”
这书其实也不是随意摸出来的。是这几天徐韫在图书馆里挑选的。
而且,这本书还不是现在的。
只是被徐韫伪装成现在的书。
骆湛本来有点恼,但他翻开看了两眼之后,就完全顾不上去跟徐韫说话了。
不过,骆湛到底没学得太好,字都认识,就是很多句子组合在一起后,他有点看不懂。
本来看不懂他也可以问徐韫的,但看着徐韫认认真真的样子,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了闭上嘴,自己慢慢琢磨
屋里一片安静。
赵牧过来的时候,看见骆湛也在看书,还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没敢和死死拧着眉头,盯着书仿佛看仇人的骆湛打招呼,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徐韫他们身边加入了她们。
快要到了中午,红玉敲门进来问:“中午是在这边吃,还是跟我们一起吃?”
徐韫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后,徐韫也才发现骆湛竟然这么安安静静看了一上午的书。
骆湛这会儿把书放下了,整个人都有点失去了精神头不说,更透出一股烦躁郁郁的感觉。
他问徐韫:“这些书为什么要写得这么难懂?是生怕别人看明白吗?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