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远有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
李观棋迅速做出判断……等等,也不对。
如果庄远真的有问题,那他现在身处学院,对方还不敢明着做点什么,如果离开了学院,对方岂非可以肆无忌惮?
可是好像也不一定。
情报太少,李观棋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所以他只能按照模拟路线来行事。
在模拟器里, 他作为庄远的学生,至少在破入两仪级之际,庄远都没有对他下手,这应该是安全的路线——当然,前提是他不再做出任何与模拟不同的事情。
但问题是他早就做了一堆和模拟路线不同的事情了啊!
“喂,你叫什么?”
就在李观棋思绪电转之际,红发女孩忽然出声。
“……”
李观棋瞥了她一眼,目光闪烁。
也许,能从这个女孩儿身上获取更多情报。
“我叫李观棋, 来自大洛王朝,你呢?”他笑了笑。
“大洛?!”
女孩顿时眼睛放光,“我也是啊!我叫赤萧萧,来自徐州的赤家,是异血家族的后裔!”
“这么巧?”
李观棋也有些讶异。
但只是惊讶她大洛人的身份而已,并不惊讶她异血家族的身份。
毕竟这一头醒目的红发和红色眼睛,能够说明太多事情了。
异血武士彼此通婚,就会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异血家族,大洛王朝基本就是被无数异血家族所把控的。
大洛王朝的嬴氏皇族,就是全世界最强的异血家族。
而异血家族的后裔,若是没能学会怎么掌控体内的异血力量,那基本就会出现各种特征。
发色和瞳色还是幸运的,颜色好一点儿还能更加酷炫。
有些异血家族的人,在小时候基本是个长着尖刺、骨刺的小怪物模样。
“你是怎么想到来南疆学咒术的呀?”
红发女孩赤萧萧好奇地看着李观棋。
“我从小在南疆边境长大。”
李观棋回答道:“况比较复杂,我是被我师父带大的。”
“哦, 孤儿啊,真可怜。”
赤萧萧面露同情之色。
“……”
李观棋无言以对。
“那你呢?”
他也好奇地看着赤萧萧,“异血家族, 能形成家族的,不说一方豪强,起码也是非富即贵吧?以大洛人的民风,你家族怎么会选择让你成为咒术师?”
而且。
而且他还有一句话没问出来。
——你身体怎么没有残缺?
身体无残缺,那就是内部疾病了。
“我得了枯血癌。”
赤萧萧挠了挠脑袋,“爷爷说,成为武夫救不了我,让我来南疆成为咒术师,看看能不能找到活命的办法。”
李观棋一愣。
“那、那……”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哇。”
赤萧萧坐在了地上,转过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大眼睛眨巴着,双手撑着脑袋,精致的脸蛋显得有些茫然。
“找不到,没有办法治这个绝症,医生说, 得了枯血癌的,没有能活过十八岁的,我今年十六岁了,应该还能活两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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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师那个臭老头还是不让我玩儿,真是的,明明人家就剩两年可活了,还管这管那的,都快死了也不让人尽兴。”
“你……”
李观棋哑口无言。
他望着眼前这个红发女孩,一时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心中百感交集。
什么同情我是个孤儿啊……你自己的情况才更应该让人同情,不是么?
“不准可怜我!”
忽然,赤萧萧转过头来瞪着李观棋,眼眶泛红,“我最讨厌别人可怜我!”
“明白。”
李观棋连忙高举双手,笑道:“那……只剩两年可活的赤小姐,既然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呢?不去其它地方转转么?多看看这个世界?”
“嘻嘻。”
看似不怎么尊重人的话,却好像让赤萧萧十分受用,让这个红发女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很久很久,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像李观棋这样直言不讳的人了,而不是那种眼里满是怜悯和同情的家伙。
她不需要那些可怜。
“老师说,这座莫托萨尔大雪山的内部有一颗万年冰核,那股冰核的气息,能够压抑我的枯血癌。”
赤萧萧挠了挠头,“他还说,如果没有冰核压制,我早就死掉了……这应该也是他不喜欢我去地窟玩的原因吧,据说那里冰核的力量最微弱。”
“……”
李观棋一怔。
他转过了头,看向另一边。
赤萧萧不喜欢别人怜悯。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红发女孩儿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病鸟,无法离开这座囚禁着她的冰天雪地,只能在无尽的风雪之中,等待死亡的来临。
什么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
——等死。
“李观棋,你以后会回大洛吗?”
忽然,赤萧萧轻声问道。
“当然。”
李观棋转过头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微笑道:“我一定会回大洛看一看的。”
“那能带上这个吗?”
赤萧萧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条红色的手链……不,不对,这是一串由红色发丝编织的手链。
“是你的头发?”
李观棋轻声问道。
“还有我妈妈的。”
赤萧萧双手捧着红发手链,低着头,低声道:“她是赤血军的一个统领,十年前战死在了草原战场,前线情报说,是死在了牛头人的一次骑兵劫掠突袭战里。”
李观棋沉默。
大洛王朝不仅仅是在和南疆交战,与草原的兽人部族也是互有摩擦,从未间断。
所以。
又是战争啊……
和乌莫、布玛等人一样,赤萧萧,同样是战争的受害者。
“能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赤萧萧将红发手链递给李观棋,满脸期盼,“带着我和我妈妈的头发,去看遍大洛王朝的山水风景。
妈妈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去看看大洛王朝的山水……叔叔说,这是她的遗言,应该也是我的,我也想去看看……可我没法亲眼去看了。
可以吗?”
赤萧萧仰头望着李观棋,眼里满是祈求。
“当然可以,只是……”
李观棋略显迟疑。
“只是,这种事情,应该你父亲来做比较好吧?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