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争执

回到房里，子晗忽然觉得很累。索兴，找了几件衣服，钻进了狭小的卫浴间。

温热的水流，细细密密的，顺着头顶，轻轻而下。

轻抚长长的秀发，她忽然有种想把它剪掉的冲动。

留了两年的长发，只因为纪影说过长发的女生好看。

坐在拥挤的茶吧，手里捏着芒果冰沙，子晗摇头晃脑地哼着时下最流行的歌。可不，两条修长的双腿就吊在人家的椅把上。

“小兄弟，借光！”她的香肩被一个男生大力地拍得生疼。

“小兄弟，到哥这边吧！这儿太挤！”依然是这般调调，还拉着她的手。

子晗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捏起拳头便向这个砸去，这人猝不及防，被击中腹部，捂住肚子嗷嗷叫。

“记住，我叫叶子晗！还有，我爱吃芒果冰沙！”子晗高高扬起头颅，捏着手里的芒果冰沙，面无表情大踏步从纪影身旁走过。

那修剪得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甩起来并不潇洒，还有，173的身材包在宽大的深蓝色校服里，谁能说她是女孩呢？

后来，因为篮球，子晗的篮球就砸在纪影的头上，纪影受了伤。

再后来，纪影成了子晗师傅，子晗会屁颠屁颠跟在纪影身后，帮他捡篮球……

闭紧双目，子晗的脑中掠过他的身影，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也多了清愁？

叶子晗，你还是不是快乐潇洒的叶子晗？

狠狠拍着自己的秀脸，子晗暗咒。

“子晗，子晗！”郑岚拍着卫浴间的门。

“妈，等等嘛！”子晗大叫。若不是家里有个稀有品种，才懒得插上插销呢！

长发上的泡沫丰富地往下滑，子晗的眼睛涩涩的。

摸索着开了门，然后，一头钻进水流里。

每天，排队上卫浴间是件烦人的事，所以，一般地，便形成一种习惯。

五点半，郑岚，五点五十，叶永成。六点十分，子晗，六点半，子默。

子晗习惯早起，不管晚上疯到几点，早上六点一定起床，睡觉不够便会找各种时间来补，上学时候，因为个子高，坐在后排，上课打盹老师看不到。其实，就是看到，把她请到讲台前，她照样睡得香。

小时候，被罚得凶，因为小朋友的脸常被抓破，鼻子常被打得流血，老师曾让她在讲台前一尺来长的方凳上蹲马步，四十五分钟。人家可无所谓，一个人捏着纸飞机，在教室里到处扔。

那时候，子晗家被踏破门。

只是，她的成绩一直是班上名列前矛。

母亲拿着木棒打她，从不吭声。就是皮肤都裂开了，她也不哼一声。气得郑岚要和叶永成离婚。

那些日子，母亲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才感觉害怕。保证以后决不捣乱。

长大以后，子晗倒是慢慢脱胎换骨。

郑岚并没有进来。

包着浴帽，裹好浴巾，提着衣服进了姐姐房间。

刚洗完的整个人就如从水里捞上来的。

打上空调，子晗慢慢穿上睡衣。顺便把头发烘干。

这会儿，郑岚走了进来，想问个究竟。

子晗不理。

“子晗，这钥匙可是林樾给你的？”郑岚捏着钥匙，脸上舒展着：“他对你可是上心，今晚他们一家就不住这儿了！你就过去住吧！”

“不要，才不要，热死也不要！”子晗气恼：“妈，你啥时爱贪人家便宜了？还有，能不能不在朋友面前卖弄你的高超技艺？还有，能不能没事别打我的头，打成老年痴呆，还谈什么人生未来？”

这丫头倔劲上来，郑岚还真不好说啥。

清理好姐姐的房间，子晗才不舍地从房里走出来，迎面子默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

子晗不理。母亲已到厨房做晚饭。

叶永成许是出去了，每天，这个时候，应是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等着开饭的。

“谁让你来我的房间？”子默怒道。

“谁让空调装在你的房间？”子晗顶了一句。

“叶子晗，你还反了不是，李玫家不是有大别墅吗？你去啊！”子默讥诮道。

子晗瞪了她一眼，子默下意识地把裙子的领口往上拉了拉。

这个细小的动作就这么落入子晗的眼睛。

子默精致的锁骨上有一圈暗红的印记。

“姐，你是不是恋爱了？”子晗小心地问。

“臭丫头，你还真的管得多！”一个巴掌上来，子晗迅速躲过。

郑岚走了过来，满脸惊喜：“子默，是真的吗？”

子默扭过头，“呯！”房门重重关上。

子晗和母亲不言语了。

那张照片在她脑子里晃动着，许久，才想起，那一年，姐姐上大学的时候。

那人应是姐姐的大学同学，那时，郑岚让她带咸鸭蛋和枣泥糕给子默，她去子默宿舍的时候，子默就坐在那个人怀里，子晗愣愣地站在门外，一直等着那人走远才敢进来。对了，他的眼角的确有颗痣。

拎着自家的钥匙，子晗走出房子到屋外透透气。

迎面是父亲满脸愁容的脸。

她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下楼的时候，林樾狠狠地盯着她看，她无视地走了过去。

散漫地在楼下小区花园边转悠，却不想又碰上那讨厌的人，好在，明天，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子晗心中一阵快意。

重又回到家里，母亲已把饭菜端上桌子了。

一家人坐在桌前，默默吃饭，子晗吃得最少，毕竟下午吃了好多枣泥糕。

“枣泥糕怎么少了好多？”母亲在厨房里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其实她本就参与子晗做了人情。

早点把那漂亮小子打发走才是正道！

“妈，能不能多做点，我带到班上吃！”子默冷声。

有了她，家里真不用空调，冰着哩！

叶永成一直无语，家里唯一的男人，今天相当沉默。

子默第一个吃完的，扔下筷子回房去了。

子晗等着父亲吃完，帮母亲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洗涮涮。

子默向来不进厨房，在她看来君子是远庖厨的。

子晗倒是啥都感兴趣，做饭做菜学得也快，口味不是绝佳，也能凑合着吃。

“妈，明天，我想去看奶来。“子晗声音低低的。这个燥热的夏天，子晗忽然觉得那么难捱，她渴望早点上班，上班会很忙，还是抽空看看长辈才好。

“也好！”母亲随口答应。此时，她再不想去广场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