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遇

“哈罗，我这身造型好看吗？”冯毅双臂抱在胸前，晃动着那双亮锃锃的金利来皮鞋，得意洋洋。

这人今天的确是刻意装扮过的，如花脸庞阳光明媚，洁白的衬衣塞在藏青蓝窄裤里，黑色软牛皮鞋亮闪闪的，整个人倒是相当出彩。

子晗扁了扁嘴，望向窗外。

“喂，你是不是我朋友?”冯毅自觉不妥，慌忙抱歉，自个低语：“她要能象你这样快乐洒脱就好了！”

子晗这才回过头来，曾经似乎也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她忽然想起她实习五官科时戴的所有额镜上都有圆珠笔留下的名字，甚至，科室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刀子刻下的的名字——林灵。

冯毅家住M市，家境殷实，林灵是他的T大同窗，实习时，冯毅只跟子晗提到过两次，都是淡淡的，可能是在闹别扭吧？

“去看她吗？”子晗重新拾起笑容。

“嗯。向她求婚！”冯毅话一出口，子晗手中的杯子飘然滑落。

冯毅瞪大双眼，莫名其妙地望向她……

许久，子晗回过神来，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

公交车到站时，子晗跟他打了声招呼。

拎着包包，下了车，冯毅也跟了过来，子晗这才明白他要找的林灵，去她叔叔林树仁家了。

林树仁，林樾的老爸。

两个人蹬蹬蹬上楼，子晗指了一下对门。

冯毅按了几下门铃，却无人开门。

“要不，到我家坐坐吧！””子晗礼节性地说道。

冯毅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走进子晗的家，坐到沙发上。两只臭脚倒是习惯性地搭在对面的椅子上。

子晗朝他瞪了一眼，他这才把脚放下来。

子晗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和冯毅说笑着。

母亲郑岚从房里走出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冯毅。跟着，从房里走出的还有李玫。

“这位……”郑岚急于证明眼前漂亮男孩和子晗的关联。

没等子晗开口，李玫借故匆匆而过。

子晗抓住冯毅的臂，紧着快步走出房门。

“子晗，你回来！”郑岚怒气冲冲。

“砰！”对面的门重重地关上，两个人被挡在门外。

“那，我......回去了。”冯毅极是尴尬。

“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得问清楚才是！”子晗盯了一眼紧闭的门，拔高了嗓门。

伸手去按门铃，却无人答理，于是就把手指一直摁在门铃上。

许久，门才不情愿地开启，李玫拉长着脸，挡在门口。

“我找林灵，阿姨！”冯毅急忙上前，一只手捏紧门把手，仿佛那扇门永远不对他开放似的。

“你，你是谁？”李玫一脸疑惑地盯着冯毅，又看了一眼子晗。

“李姨，他是林灵的男朋友冯毅，林灵在你家吗？”子晗笑脸相迎。

“林灵？刚才好像坐了林樾的车去了思湖那边！”李玫盯着冯毅俊美的脸庞，认认真真地审视着，那样子似乎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

不一会儿，李玫风韵犹存的脸孔舒展着，紫罗兰碎花丝质上衣的皱褶也跟着舒展开来，温热的手拉着子晗和冯毅，冯毅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想必，白嫩的手掌心被捏得生疼吧？

林家的房子比子晗家大四十平，李玫和林树仁同在一所学校，她在医务室做校医，再过两三年就可以享清福了。

那个时候，单位分房，双职工占优势。林树仁的高级教师职称比叶永成批复早，自然在分房打分上占优势，好在，叶永成也不在意，毕竟有了一双漂亮可人的女儿。

说实在的，背地里，宿舍楼里的人都说郑岚年轻时比两个女儿现在还好看。要说子默，164的身高，娉婷窈窕，皮肤已够白皙粉嫩的了，却还比郑岚差一点儿，子晗呢？173的身高，清秀端丽，模特身架，只是皮肤却是略显粗糙的小麦色。这当然跟她性格有关，成天在太阳底下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肤白嫩滑？

今年，子晗可是比往年皮肤白嫩得多了，人长大了，留了长发，女儿家的心思便疯长了。

李玫把子晗拉过身边坐下，冯毅被打发坐在离他们远远的靠椅上。

洁净敞亮明快，是子晗对李玫家的印象。

只是，她家并没有要搬家的痕迹，家俱并没见少，房子许是重新装修过的，看起来，就如新的一样。

窗纱是淡蓝色的，真皮沙发是淡蓝色的，茶几是米色的，沙发正前方是海浪沙滩电视背景墙，高高的椰子树，每个叶片都栩栩如生，而那上面的大椰子仿佛要从树枝上掉下来。巨大的液晶电视悬在正中。

子晗这才想起自己小时候最爱喝椰子汁，她曾说过：“大海好看吗？林樾哥哥，你会陪我去看大海吗？”

林樾点着她的小脑门：“当然好看，我要做一只大大的船，带着你航行！”

这是几岁时候？五岁？子晗想起，林樾，那个时候，就是她的好哥哥。

李玫从厨房里切了几片西瓜，放在果盘里，递给子晗。冯毅被晾在边上，很是尴尬。

与漂亮的郑岚相比，李玫另有一番千秋。微微发福的身段被软软的高档衣料包裹着，越显丰润，配上保养得极好的皮肤，雍容而典雅。

这会儿李玫拉着子晗的手和颜悦色。

子晗看出冯毅的不对劲，可不，他一会儿把手插进裤袋一会儿又伸出来，反反复复不辞辛劳。

毕竟，这个家与他无关，而女主人，分明对他虎视眈眈。

直觉告诉他，林灵的婶婶是喜欢子晗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

子晗的确是讨人喜欢的女孩，她那阳光的脸庞让你永远不会感到孤单。

跟她说话是很轻松的事，无须做作无须掩饰，如同面对里外通透的水晶石。

这会儿子晗欠身起来，不无抱歉地对冯毅说：“要不，你在小区门口等她？”

冯毅求之不得，这样直挺挺地干坐着，不得颈椎病才怪。

李玫拍着子晗的肩，示意她坐下来，至于冯毅，她才懒得答理！

冯毅好歹也是上得厅堂的漂亮男孩，可不，这儿工作一签，那边，房子便买上了，车子，款型看好了，只待一周后提货。还有，钻戒放在裤兜里捂得都快冒汗了！

跟李玫礼节性地道别，他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子晗跟着走了出来，她才不想看到那张无赖讨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