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笨驴

容不得秦远太多的言语，子晗已拉着她的手走出冰饮店。而那十八块钱就此放在秦远包包里。只为了那未来的鸭血粉丝、过桥米线、牛肉粉，真味锅贴……尽管子晗明白有家老酸奶店相当著名，毕竟，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说实在的，就是康师傅牛肉面泡上两碗又如何？

“等我一拿到薪水，一定好好请你吃大餐！”子晗拍着胸脯，一脸认真。

秦远安静了许多，只是，超市决计不去。

约好在超市不远处的一家KFC见面。喝了那么多冰饮，秦远得解决膀胱问题。

兵分两路，子晗挤上了路边的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过了几个站点，才下了车。

日杂百货在三楼，子晗飞奔着坐上电梯，望着扶梯旁堆放齐整的美味食品不禁咽了咽口水。

琳琅满目的不锈钢锅让子晗瞬间犯了难。

价位从几十到几百到过千，子晗有点弄不明白哪一款才是最好的？

柜台边，胖胖的中年女人很耐心地解说，听得子晗云里雾里。确切地说，她关心自己兜里的钱能否买个价廉物美的？

推荐的品牌都是上千块的，全智能型，低功率、节电环保，做米饭煲汤是绝对的美味。

“阿姨，这种锅可以吗？”子晗指了一百多元的那一款。

“也行啊！”营业员懒懒说了一句就讪讪地走了！

对着肥硕的背影，子晗撇了撇嘴，举起拳头晃了晃。

子晗咬了咬牙，一古脑把包底的钱全掏了出来，认真地数了又数，一共三百八十五块二毛，留着五块钱坐公交，余下的只买一张锅。

“什么智能，什么节电，我家空调都装不了两个，电吹风只能五百瓦……没事漆黑一片，啥美味能做得好？”子晗心里嘀咕：“我最尊敬的姑姑婶婶们，是否我得请你们赔上咱家两口锅？”

想着，胸中又是一团火。

很快，火便熄灭，原先肥嘟嘟的身影灿然着笑脸，攀着梯子爬到架上，拎下两个原装的包装盒，问了子晗的家庭住址，说是只要一百，刚收到通知，这款打折，呵呵，不好意思……”胖胖脸上两只眼睛都快挤一处了……

“阿姨，我说的是两张锅……”子晗还是不明白标价三百八瞬间成了二十五。

“用好，帮我们多多宣传……只是，现在搞特价……”子晗望着乱飞的唾沫星子，插不上话。

“反正是赚了……”子晗心里想着这样的好事天天有多好？

“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子晗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胖女人低着头，声音却是脆亮的。

“那个……”子晗用手指着那套标价二百八的刀具。

“六十。”胖女人说着，把头埋得更低。

接下来，子晗又选了两三种，价位更是低得离谱。

“我让小区的大妈都来买这里的灶具……”子晗扬起脸，笑着。

胖女人努了努嘴，犹豫着，最终没有吭声。

子晗最终只选了一张三百五十八的锅，因为，她知道这家超市，促销商品向来都很醒目地打着广告。

原价付款，提着沉沉的锅，子晗坐上电梯，走出了超市。

胖女人讪讪地望着子晗的背影，摸过电话打内线：“经理，我真的很尽力了！”

“你个猪头，刚才你对人家什么态度？说好不管什么品牌，统统给我压到最低！”

“但是，这姑娘要是把她一小区的大妈都招来，咋办？毕竟，价格真的不少！”

“我顶着！咳，你这笨猪，赶紧拿工钱收拾一下走人！”

“经理！我可是很敬业！”

“敬业你个笨驴！”

挂上电话，胖女人一愣一愣的，搞不明白那么敬业的自己怎么忽然就被炒了鱿鱼了？

“送妈妈的礼物，怎么能是促销产品？”子晗轻声嘀咕。

“子晗，别买了，锅已经补好了……”手机那端，是郑岚的声音。

“妈，我买好了一个……”子晗脆生生报告。

“退……”话没说完，手机就挂了。

子晗叹了口气，母亲的手机是她从旧货市场花十块钱淘来的，看来，也得换换了。

心中，充满着对那份工作的十二万分憧憬，那一天，应该也快了。

秦远坐在KFC里，面前的餐桌摆满了美食，她的对面，赵翰章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子晗站在门口，盯了一眼，急忙转头。目光却在一个背影后停驻。

修长纤瘦的身影，优雅地前行，如一阵风。

子晗奔跑着，从喉管里低低地发出两个字：“纪影！”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一处窄窄的巷道。

子晗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

马、旦！怎么可能会是他？还有，不是说好不许他緾着自己的么？

……

路家奢华的别墅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路太太正兴致高昂地和一群珠光宝气的贵妇们打牌，但凡这时，定然是她手气最好的时候。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贵千金的终身大事快了吧？”

“那是，你没见这丈母娘笑得跟花儿似的，纪家公子，一顶一的好人才啊！”

“人家千金可是冰清玉洁，美如天仙……”

“门当户对，天造天设的一对璧人啊……”

听着连珠炮的文绉绉的恭维声，方谨微笑着颔首。

“陈姨，好好准备一下厨房。”方谨轻柔地关照身边忙个不停的中年妇人。

“太太是要赏脸留下我们进餐吗？”声音做作而娇嗲。

“路太太向来大方，咱家生意若不是您照顾着，还真得喝西北风！”

“那是，那是！”

恭恭敬敬的巴结与逢迎，方谨向来是听腻了，这几位的先生，都是靠路家的财路发家致富的，自然小心翼翼得很。

那被唤作陈姨的刚要下去，方谨优雅地起身，在她耳边低语。

那几个人这才回到地球表面，瞪大双眼看着满眼精品的豪华家俱。

小到茶具，大到沙发，无不都是中西方的精品。红木搁架上的一双青花瓷瓶，更是亮眼。

据说，这是极爱古董收藏的路老爷花了上亿人民币从海外拍卖会上拍来的。

方谨接着落座，打牌、寒暄。

彼时，心底各自揣着自己的心事。

自然的，那几位又是输得一败涂地。

路家的私家花园，路娜一袭长裙，坐在摇椅上，目光幽怨地看着脚下淡紫的熏衣草。

不少天不见纪影哥哥了，她搞不明白他又不是MBA球星，成天臭汗地跟那群男生混干嘛？还有，自打他二叔纪明生回国，成天里，就跟他弄一块喝酒。而且，常酩酊大醉。

从巴黎定制的定婚礼服，快要完工了，母亲几次催促，他都说没时间。

订婚的日子，也快近了，她却无一点快乐可言。

吻，只有一次，额头蜻蜓点水般淡淡。

“纪影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可以改……”

“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每当此时，纪影总会拉着她的左臂细细地端详。

那里有个梅花印。是自己钢笔尖挑破皮肤所致，而她只想在那里留下他的名字。

“小姐！纪家母亲约你共进午餐！”

路娜气呼呼地扭头。

“是谁欺负了我的小宝贝？”路云天爽朗地笑着，他的身边，立着高大英俊的身影。

“爸！”路娜迅速从摇椅上跳下来，娇笑着。

纪影上前，一把接住，路娜顺势躺进他怀里。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枝头的鹦鹉尖声高叫。

路娜羞红了脸，路云天微笑着拍了拍纪影的肩。

之后，手别背后，踱着方步，慢悠悠地回到书房。

前厅，女人的喧闹，向来与他无关。

坐在房里，看着女儿儿时的照片，不禁一阵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