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外,五位太医、裴枫、魏文帝和东方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裴提点!若是贵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危及皇上血脉,不是你一条性命可以挽回的!”刘志安气得胡子直颤,义正严辞占据着制高点。
“皇上,您赶紧做决断呀!”另一个太医痛心疾首地跪在地上。
“皇上,太子殿下,不能偏听偏信啊!”
“裴提点在燕山立下汗马功劳,可是他并不精通女科啊,皇上,三思啊!”
“太子殿下,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啊,殿下……”
“裴提点,你这是仗着以往的功劳,刚愎自用!”刘志安素来知道,穆贵妃和子嗣就是魏文帝最大的弱点。
魏文帝本就在焦灼状态,被这些太医院的各科圣手你一言我一语,原本不大的信心瞬间消散殆尽。
东方瑾盛在广袖中的双手,颤个不停,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太子殿下,如果按照刘太医的处置,贵妃娘娘的血脉可能不保,即使保住也是凶险万分。不能饮鸠止渴啊,皇上!”裴枫咬紧牙关坚持着。
大医女白茹快步出来:“皇上,太子殿下,娘娘还未醒来……请示下。”
“皇上,老夫行医数十载,擅长女科……贵妃娘娘还未醒来啊,皇上……”刘志安涕泪横流。
“父皇,儿臣相信裴提点。”东方瑾站起来声援。
“裴提点,没错,当年裴家灭门,是因穆贵妃和太子殿下而起,可是他们是无辜的!你不能如此行事!”另一位太医怒道。
这句话直戳魏文帝内心。
东方瑾眯起眼睛,恨不得把这几位太医撕个粉碎!
魏文帝砰地捶向石柱,怒道:“来人,将裴枫拿下,除去顶戴,剥去提点袍……杖毙!”
“父皇……”东方瑾急忙要阻止。
“住口!”魏文帝两眼血红,“敢替裴枫求情者同罪!”
东方瑾拦在裴枫前面:“父皇,盛怒之下必埋祸端,裴枫是儿臣好不容易觅得的圣手大夫,父皇……”
刘志安又补了一刀:“皇上,刘某老了,被太子殿下嫌弃了……”
魏文帝的怒火冲天:“你只是太子,朕还没死呢!来人,将太子拉开。”
东方瑾立刻被近卫拉开,眼睁睁地看着裴枫被扒去提点服,架到了行刑凳上。慎刑司的司吏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杖,红头红尾,最重的行杖!
裴枫瞪大了眼睛,这种行杖击打一下,骨肉尽碎,刘志安这个畜牲!
眼看着一杖即将落下。
裴枫闭上眼睛,此劫难逃,可恨啊!他不甘敢啊!
“拦住他!”温柔的嗓音,有舒缓焦躁的力量。
砰地一声,一根树枝正中两名司吏的肩膀,咣当当两声响,行杖落地。
竟然敢阻止行刑,这是拂逆大罪!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要命了?
几乎同一时间,传来内侍的通传声:“太子妃到!”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皆惊,后宫不得行马,这是要翻天啊!
苏岚穿着杏林书院的女弟子袍,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直闯锦绣宫,喊道:“皇上,杖下留人!”翻身下马,匆匆行礼,直奔穆贵妃的寝殿。
一切发生得太多突然了,突然到每个人都目瞪口呆,无从反应。
裴枫的眼里像盛满了阳光,苏岚赶来了!然后大囧,他下半身仅着内裤!
“皇上,太子妃目无律法,视皇上威严、视贵妃为何物……”刘志安气得七窍生烟,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局,竟然被太子妃给搅了?!
不到两刻钟,大医女白茹又哭又笑地来禀报:“皇上,太子殿下,各位大人,娘娘醒了,刚喝了一些温水,脸色已经回转。”
魏文帝大喜过望,迭声问道:“此话当真?!”
白茹再次行礼:“娘娘想见皇上和太子殿下。”
魏文帝立刻和东方瑾一起,直奔寝殿,撂下一票太医、还被架着的裴枫和昏迷不醒的司吏。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方才的剑拔弩张,熬了一晚没睡的裴枫因为忽然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以刘志安为首的太医们,面面相觑,天空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遮掉了投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忽然有些冷。
寝殿内,穆贵妃倚在厚软的枕垫上,眼神温柔,充满了母性光辉,柔声说道:“臣妾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罪过。”
魏文帝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床榻上,一把手握住了穆贵妃的双手,手指理顺她略显凌乱的头发,短短半个时辰,他的心起起落落,几乎承受不住。
东方瑾惊喜交加,与苏岚并列站着,在广袖的遮掩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完整了,再也无所畏惧。
苏岚向东方瑾使眼色,救裴枫,救裴枫。
东方瑾微微颌首,摩梭着她沁出汗水的手心和手指,十指紧扣,让她不要担心。
寝殿的宫女们原以为穆贵妃已是无双容貌,不曾想,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更是形容出众、倾国化城,一个个都看呆了。
“皇上,臣妾没事,倒是您,又怒极失措了。”穆贵妃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
魏文帝老脸一红,无言以对,但他是皇上,皇上是不会犯错的,所以,他立刻岔开话题:“岚儿,你阻止行刑,胆大包天,还不认罪?!”
苏岚立刻行礼:“皇上,此前黎师、穆师、裴师和臣媳,在落霞县为治理螨疫奔走,又一起去燕山救治病患。发现年龄越高的孕妇,越容易发生危险,故此研究出一整套,评估孕妇身体的法子。”
“裴师运用这套法子,替贵妃娘娘作了检查,并且飞信与臣媳。臣媳觉得娘娘身体有不妥之处,就写信给太子殿下,让他派人将臣媳送至永宁城。”
“没想到臣媳刚到大正宫外,就听说贵妃娘娘身体有恙,又听说裴师被责难……情急之下,臣媳就抢了侍卫的马,飞奔而来。”
“因为此法并非裴师独力而行,若是要责罚,请算上臣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