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斗鸡眼带着东方小树与初一终于不再继续向西流浪,因为到了大唐帝国西方的尽头,所以选择定居在白头山脚下的唐家村。
这让东方小树很是庆幸,因为他终于不用在钻坟头了。每天与死人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尤其是东西要全部上交。
斗鸡眼最大的乐趣便是每天喝着劣质的土酒,唱着让初一听了脸红的小曲儿,撺掇东方小树一起去偷看吴寡妇洗澡,然后望着西方发呆。
不久后,因为初一的病越来越频繁,斗鸡眼说手头上缺少一味主药---还阳草,据说还阳草生长在西边妖族的领地,而且还阳草附近有极为厉害的妖物守护。
考虑到此行太过危险,斗鸡眼极为反常地没有带上东方小树与初一,甚至临走时主动将大黑伞留给了东方小树,让东方小树着实感动了一下。
“初一还小,别太畜生!三年多没有亲自钻坟头儿,还真有点想念了,走了!”
“啥时回来?”东方小树问道。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半年未归,尽快离开此地,大机缘与你无缘!”
一身大红袍子的斗鸡眼说完,直接给了东方小树一拳,毅然转身向白头山走去。
那一刻东方小树突然觉得风有些大,竟然迷了眼睛。
半年来,东方小树充分执行斗鸡眼的精髓,扮猪吃老虎,遇事认怂,人前从不争强好胜,人缘到颇佳。
唐怀书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则是唐怀书被欺负时的拳头与肉盾。
这也是东方小树与唐怀仁交恶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次东方小树突然暴起杀人,着实让人意外了一下。
东方小树没有死,最起码没有死在李大狗子的厚背砍刀下,因为他不想死。
如果不是唐树武及时赶到,相信东方小树仍然是活着的那一个。
当然唐怀仁也侥幸地活了下来。
……
唐家村的祠堂
位于唐家村中心,占地亩余许,两层建筑,圆筒状,像塔又不是塔,更像是一截丢了塔尖的塔身。
整个建筑由不知名的黑色石头堆砌而成,简单古朴,散发着一种久远历史的味道。
斗鸡眼每次在祠堂附近转悠,都会流口水,与偷看吴寡妇洗澡时的表情极像,东方小树始终不明白黑不溜秋的石头到底有啥好看的。
黑色石头质地非常坚硬,东方小树曾偷偷地用唐怀书的斧头猛砍过几下,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斧头根本没有在黑色石头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由于东方小树用力过猛,斧刃全部崩碎,唐怀书心疼的硬是三天没有和东方小树说一句话。
东方小树是第一次进入祠堂的内部,不自觉地打个冷战。
入目的除了四周密密麻麻的的灵牌,便是拱卫在中间的血迹斑斑的祭台,还有几个陌生面孔怒目与好奇的眼神。
想想那种怒目与好奇的眼神,东方小树就有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纯粹是一种感觉,没有来由的感觉。
祠堂一层的中,五人正襟而坐,不时低语,唐怀书的爷爷唐守仁赫然坐在最中间,明显五人中以他为首。
当看到东方小树被李大狗子如同拖死狗一样拖进祠堂中时,唐守仁皱了皱眉头。
“唐兄,就是这个野种刚刚杀了小儿,杀与不杀,给个痛快话!”
李天来冲着唐守仁恨声说道,同时对着身旁的唐树武怒目而视,刚才要不是他碍眼,哪有这么麻烦,李大狗子早一刀将这狗杂种剁了。
“你才是野种,你们全家都是野种!唐老头,当初说的话还算数不?”
东方小树张嘴吐出嘴中的血水,等了李天来一眼,理直气壮地冲着唐守仁问道,同时冲着唐树武感激地一笑。
“爷爷,这个野种要杀我,你可不能袒护他,我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唐怀仁从唐树武的身后,几步窜到唐守仁的面前,呜呜地哭着说道,身上带着一股恶臭。
“当然算数,你可愿意?”
唐守仁看了看左右,挤满皱纹的脸拧成了麻花,对着东方小树问道,既没有回答李天来的话,也没有搭理唐怀仁的哭诉。
“这境况你也看到了,不愿意就是死;愿意的话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老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的条件你都答应不?”
东方小树咧着嘴,揉着被刀背拍中的肩膀,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
“当然!”
唐守仁拧成麻花的脸又增添了一根麻花,如同见到了一块金子一样。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家了,呸!”
东方小树右手食指习惯性的摩挲了一下眉心后,站起身挺了挺利剑一样的腰杆,吐了一口唾沫,扫了李天来父子一眼,转身向祠堂外走去。
意思简单的很,杀个人算什么,就这么理直气壮,我想走就走,你又能奈我何!
“唐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儿就这样白白冤死不成?”
李天来伸手将拽出厚背砍刀的李大狗子拉住,语气不善地对着唐守仁质问道。
“李兄,稍安勿躁!他虽然是野种不假,但他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李兄的手里!”
“为何?”
“难道李兄忘记了昨晚的商议吗,他便是两人中的一人!”
“李兄,大局为重啊,祖地的娘娘可是惹不起的!”
……
深夜
居然是一个阴天。
东方小树闭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虽然怀里的双脚早已火热。
蜷缩身体的初一猛的挣扎,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东方小树手臂,像是害怕失去的样子。
四目相对,初一眼中道道蓝光犹如翻滚的云彩一样在涌动,初一呼吸急促,身体成冰。
“又做恶梦了,不怕不怕,镇静、镇静,呼…吸…”
东方小树一边拍打着初一的后背,一边极其熟练的安抚初一,像是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一样。
初一深深地吸气、呼气,反复几次之后,眼中道道的蓝光逐渐敛去,气息逐渐恢复正常,身体依然冰冷。
整个人却犹如遇到令她恐怖的事情一样,颤抖不停,浑身蓝光四溢,双手仍然紧紧地抓着东方小树的手臂,死死的抓着。
“小树哥,初一不要泡药浴了,那个什么祖地咱不去了,等老头回来,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傻话,你的病一定要治好,再说那里很可能便有斗鸡眼说的大机缘!”
“可是,可是万一老头说错了呢,小树哥回不来,初一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怎么办?刚刚初一便做恶梦了,初一梦见小树哥掉入一片火海之中,还有一只恐怖的眼睛在乱飞!”
“梦都是反的,在说只要说出来就不灵了,斗鸡眼给我算过命,说我会长生不死的!”
“可是万一小树哥出事情了,初一怎么办,初一一个人会很可怜的!”
“呵呵,睡觉,休息的好,身体才能没病没痛!
右手伸到一半,想要用食指摩挲眉心的东方小树有点自嘲的缩回了右手,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的肯定。
再次轻轻拍打了几下初一的后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初一只要小树哥呆在身边,死也要在一起!”
“傻话,我们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整个身体都缩进东方小树怀里的初一,虽然闭上了双眼,双手仍然紧紧地抓着东方小树的一条手臂,死死的抓着。
两人不再言语,泥草屋中陷入了平静,只有灶膛中还未燃尽的木材偶尔发出啪啪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