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小树并没有受伤,或许是因为腹部一团火的缘故,太累了,所以真的一直在熟睡。
静静地坐在一片泛着青金电花的火焰之上,不见其有多慌乱,因为东方小树的思绪如今不知道飞到了那里。
前世
端坐在办公室的自己,用着铅笔叙述着平凡的境遇。
“人只有一个心脏,心脏是个两室的房子,一室住着快乐,一室住着忧伤,所以忧伤时一定要大声的哭出来,这样才能惊动隔壁的快乐。”
铅笔依然在继续,十六年的苦读,虽然改变了自己的头脑,却改变不了心的颜色。
带着那份纯真与朴实在大千世界中拼搏,却始终无法逾越那太多的门槛与太多的规则。
为了守住心的颜色,那份纯真与朴实,在门槛与规则间来回地碰撞与挣扎,甚至头破血流。
是自己太傻,还是世界太过聪明,为什么逾越那门槛与规则,非得丢掉甚至泯灭心中那份纯真与朴实?
为了生活,不得不裹着身子,背着重重的壳,小心翼翼地在举步维艰着。
为了房子、车子与女子,不得不出卖自己纯洁的心甚至高贵的自尊,任人践踏。
背负着房子、车子与女子,一步一个血迹地爬着,连流泪都要记得微笑着,从那时开始自己成了虚伪的忠实仆人。
纯真与朴实却被现实判定有重罪,从此住进了冰冷的笼子里。
喝掉杯中自己的鲜血,微笑地擦着眼角的泪,生活还得继续……
铅笔依然在沙沙地响着,却没有留下任何语言。
今生
到处是血的河流,到处是火的海洋,到处是凄惨与蛮横的尖叫,到处是各色的影子,到处是砍杀人的刀。
自己裹在其中,如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分东南西北的乱撞着,终于倒下,接着世界一片黑暗。
“妈的,在有下次,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一身油腻的伙计无情踩踏着他的后背,他仍然在啃着手中冒着热气的馒头,三口便没了踪影,一身油腻的伙计见状,再次补上了一脚。
斗鸡眼美其名曰这叫体验生活,天上没有掉馅饼之事,只要活着,便要付出代价。
“嘎嘎,给老子烧盆热水烫脚!”
瘦弱的他默默地低头转身离开。
“还得养些时候,就是太瘦!可是好久没吃肉了,不管了,打打牙祭,也算开开荤!”
苍老的声音在自言自语,双脚在热水之中来回的翻转,摇头晃脑的表现出一副惬意的样子。
烧火的叉子,趁着老者闭眼享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老者的咽喉,老者无声无息的倒下,血是鲜红鲜红的。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成为了其以后不敢杀人的梦魇。
只因为他不堪忍受家中的屈辱,偷偷地打算离家出走,不想却落入歹人之手,差点被吃。
那年他十一岁。
正是那年自己捡到只会哭不会说话的初一,或许是杀人后自己的良心发现吧,总之冥冥之中总有什么让他注定与初一相遇,相互依偎。
现实中东方小树额头的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身体竟有些不由自主抽动,而一只手依然被初一紧紧地的握着,很紧很紧,很是踏实。
青金色的电花变得不在平静,不停的来回起伏、跳动,红色的火焰如流水一样动了起来,似是在努力地打着呵欠伸着四肢一样,诡异无比。
东方小树依然静静地坐着,滚烫的热泪滴答滴答掉落在电花之上火焰之中,迅速地融合消失。
电花与火焰似乎知道东方小树的悲伤,热情地打着转并慢慢地融入东方小树的身躯,传递出一种麻麻的温暖。
顺着电花与火焰的轨迹,东方小树竟然在渐渐地消失。
电花与火焰的世界在慢慢的消失,顺着错综复杂的脉络慢慢的融入东方小树的身体之中,此时的东方小树像神一样吞着火焰,释放着电花。
错综复杂的脉络犹如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九曲十八弯,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除了触目惊心的红,便别无他物。
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没有像是暴力拆迁一样大肆破坏,更没有发生将脉络摧毁重建的惨状。
电花与火焰犹如老朋友一样在迷宫一样的脉络中闲逛,异常的平静温暖,甚至没有了麻麻的感觉。
电花与火焰安静、缓慢的前进,穿过了一片风海,越过了一座不停跳动的高山,不知不觉中来到一片干枯的谷地,竟然慢慢驻足,不再前进。
这是一片干枯、封闭的谷地,除了满地的沙石,便是满是疮痍的沟谷。
入目之处,满是荒凉、死寂。
十个穴窍状的黑洞在谷地竖一形状的排开,隐约中只能看到其形状,看不到原来的面貌。
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演化,穴窍状的黑洞被沙石堆满填平、覆盖,并渐渐封死,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青金色的电花突然大放雷霆,如锅中的沸水一样,沸腾中,成片的电花聚在一起,成千上万道电花如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向干枯、封闭的谷地。
一时间谷地飞沙走石,电花闪耀,如末世降临人间一样,恐怖至极。
火焰似乎也不甘寂寞,成片的火红如雨一样降临谷地,沙石纷纷化为碎末,穴窍状的黑洞竟然渐渐露出了一丝原来的面目。
斑驳的洞沿闪着诡异的黑色光芒,一道道如蝌蚪一样弯曲的线布满了洞沿的四周,如蛛网一般,遮盖了洞口。
成千上万道青金色的电花突然收缩聚集在一起,如一条青金色神龙一样,摇头摆尾地冲击被蛛网覆盖的洞口。
神龙一样的电花要到未到之时,蛛网般的曲线瞬间迸射出诡异的黑色光芒,迎头与神龙似的电花碰撞纠缠,火花四溅中,青色、金色与黑色四散飞去,消失在如雨的火红之中。
青金色的电花与黑色蛛网一撞之下,势均力敌,电花暴怒,雷霆之威大展,如决堤的洪流一样,再次冲向蛛网般的曲线。
泛起诡异黑光的曲线亦不甘示弱,纷纷亮起,共同对抗电花的洪流,电花主攻,曲线主守,一时间两者竟谁也奈何不了谁,再次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成片的火红似乎看不下去了,如顽皮的孩子一样分出一道火焰加入了战场,黑色光芒突然暴起,一缕黑光将火焰包裹住,呼吸间便吞噬殆尽。
成片的火红聚在一起,形成扁曲的长条状,来回摇摆了一下,似乎表达着心中的不满,紧接着一头扎向战场之中。
嘭嘭嘭的气爆之声,在谷地传出,每爆一声,谷地一震,便塌陷了一块。
碎石纷飞,细屑弥漫。
朦胧之中,青金色电花乱窜,电网如织,红色爆闪,亮极一时,映红了整个谷地,之后便了无生息,陷入一片宁静与朦胧。
待弥漫的朦胧退去,一片废墟之地呈现在眼前,排成一线的穴窍状的黑洞纷纷显现出来。
洞沿上如同蝌蚪般的曲线竟被撕去了一小半,一个、两个、三个,三个穴窍一样的洞口显现出来,虽然干枯破败,偶尔却能逸出一丝的生机。
突然一片废墟如撕破的油画一样,瞬间重组却改变了画中的内容。
白头山的山脚下,唐家村。
那是个夏天
“快看,月亮还像一块烧红的铁。”
初一拽着东方小树的衣袖徐徐说道,口中吃着打来的飞禽,努力地吐出怎么也嚼不碎的骨头。
东方小树抬眼望了望暗红的明月,慢条斯理的说:
“什么烧红的铁?月亮那是饿的,没人给她做饭吃。趁热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啃着飞禽胸脯肉的初一居然认真的回答:
“应该是又饿有困啊,天天在那挂着,不给饭吃就罢了,居然还不让睡觉,没天理啊!”
东方小树扑哧乐了,却没有反驳。
搂着欲睡的初一,东方小树默默地数着星星,那时吃饱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场景如破碎的星河再次重组,一幅更加奇异的画面出现在东方小树的眼前。
满身风尘与鲜血的自己背着奄奄一息的初一满世界的逃亡着。
深山,举目皆黄的戈壁,一望无际的平原,每次他的身影一出现,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衣服等各种颜色的衣服都喊杀着。
而他手中一把剑每一次挥舞,各种颜色的衣服便成片的倒下,脆弱的如同羔羊。
背上的初一充当着自己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的逃离出各种衣服的包围圈。
一抹夜色终于遮住了残阳,大地一片漆黑。
初一在瑟瑟地发抖
不停地奔跑了几天几夜的东方小树再次进入了深山老林。
“吃,还是不吃?”
东方小树轻轻地问着初一。
看着可怜的白兔,初一努力的摇着头,而手中剑再次扮演着收割生命的身份。
滚烫的兔血被东方小树装在随身的器皿里,加上几味驱寒的药材,给初一灌了下去,而其自己侧是嚼着血淋淋的兔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人呢,真的是不能过上富日子啊,以前穷的时候,自己能吃上兔肉,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现在吃着居然在恶心!”
东方小树感慨着。
“想念初一做的热汤面啊!”
精神稍微好转的初一居然咯咯的笑了,手指按在东方小树的嘴边说道:“嘘,小声点,别惊醒了隔壁。”
夜,漆黑静寂。
犹如亘古不变的河流悄无声息的流淌,不喜不悲;犹如驻立万载的高山与世无争的孕育,不卑不亢;犹如苍穹万里的星河永远默默地注视,不言不语。
东方小树闭着双眼却始终无法入睡。
这个世界除了群山树木漫天星河,只有初一陪伴自己,还好没有自己陪着自己,搂着初一的手臂紧了紧。
孤寂已经不是自己的代名词,因为已经习惯。
上天赋予了自己生的权利,却要限制你活的权利与范围。
面对世俗的打压与围剿,留给自己的除了无声的呐喊,就只有不停地奔跑。
奔跑于群山,奔跑于森林,奔跑于沙漠,奔跑于星河,然后带着奔跑倒下了。
用生命的另一种形式继续延续着奔跑。只有奔跑是属于自己的权利,不被限制的权利。
沙漠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
密密麻麻的人相互斯杀着,这里人命不如黄沙。
东方小树确信他们在为自己斯杀。
而自己仍在不停的奔跑,奔跑于漫天的箭雨,奔跑于夺命的风沙。
巨大的遮天大手携夹着吞天灭地的能量与黑色的光柱正在硬撼,虚空坍塌,星辰陨落。
但是始终不见初一。
所以东方小树一直在奔跑,高喊着初一的名字而奔跑。
现实
握着初一瘦弱娇嫩的小手,东方小树四肢不停的摇摆着。
嘴巴大大地张着,眼睛在频繁地挣扎着,开合不止。
终于
东方小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