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交代完所有事,朱标才吐了口气。
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闭上双眼。
稍微休息一下大脑。
可刚刚走出电报室,就发现身后站着马皇后和老朱二人,脸色带着担忧和难受。
老朱的脸色此时阴郁得可怕。
在太子书房幽暗的灯光和天色微亮的光芒之下,显得尤为渗人。
手中握着的刀还沾着血迹,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太监和宫女的。
“爹,娘。”朱标回头看向二人,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只是淡淡地说:“这不算什么大事,交给儿臣,半个月之后就平息了。”
“好,标儿。”马皇后脸上没有任何一点不信任,反而露出了笑容,上前拍了拍朱标的肩膀,“娘自然是不担心你的,我儿武德昌盛,灭国无数,一个倭国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灭了,这等军力历朝历代哪里能有?那些祸乱天下的叛贼,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马皇后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老朱砰的一声奋力将手中刀丢了出去。
坐在地上,就开始敲着自己脑门。
“标儿啊标儿,这次是爹对不住你,爹说了要替你坐镇北方,可谁能想到这些畜生竟然……,这才半年的功夫不到,国家富强成了这个样子,百姓再无饥馑之忧,他们竟然能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
“这麻烦是爹给你带来的,爹一定亲自替你解决!”
老朱脸上的神色悲愤而又难以置信,抓着自己头发,还充斥着一股怀疑人生。
因为在他的概念里,九边重镇是不可能造反的。
那里都是他最忠心的部将,怎么会反?
在国家边防这么紧要的位置上,说明肯定都是能打的人,可是没想到啊,九个总兵竟然全部造反了!
当然其中有七个是真造反,还有两个是被裹挟着,无奈之下才造反!
这事朱标已经查清楚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老朱。
毕竟造反的都是老朱的手下,还是老朱那心心念念以为能传给自己的百万大军,结果他还没死就造反了,这对老朱的人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朱标只能说道:“爹,如今由我主政,局势已大不相同了,您不必如此沮丧。”
“您想想看,之前您跟这些部将达成的默契是不是你给他们荣华富贵,他替你镇守边疆?而现在我将规则改了,他可以荣华富贵,但不能太荣华富贵,也不能鱼肉百姓,这就让许多人心里接受不了,自然是要造反的。”
这个底层逻辑一变,一切就都变了!
当然为了方便老朱能听懂,朱标说的有很多古文词汇。
老朱听完之后,仔细思索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是啊!”
他只是思维还有一些陈旧,却不是不明白中间的区别。
说白了老朱是伤心。
没想到这些忠心耿耿的部将会造反,会这么不顾情义!
“可咱待他们不错呀,荣华富贵,一样都没少他们的。”老朱又不服气的大声说。
“这就够了吗?”朱标冷笑一声,“爹您怕是忘了胡惟庸和杨宪吧!”
朱标就是要让老朱早点认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前世老朱同样凄惨,到老了双眼已经瞎,大儿子和孙子都死了,各地官员那些跳梁小丑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说洪武大帝这一生何其威武,可终究不也是败在了这些人手上?
到了土木堡之乱后,文臣掌握军权,大明皇帝已经沦落到要四十年不上朝来操控朝局,一直到崇祯皇帝煤山上吊……
是朱家的惨剧,朱标绝对不会让其重现。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人连根挖起!
听到这两个名字,老朱逐渐清醒起来,点了点头:“是啊。”
说完便起身负着手,转身走回了皇宫,不再过问这些事了。
这意味着朱标可以不留任何情面,哪怕是他再忠心的部将也照杀不误!
十一月中旬,消息传到南京城。
十一月十一号上午。
戚家军就从南京城出发,都是刚从倭国打仗回来的虎狼之师。
这些人回到家还没休息,到半年就被重新应招入伍。
一听说是北方发起叛乱,戚家军壮士们纷纷义愤填膺。
说实话,在他们看来北方那些旧明军,还没有倭国难打。
好歹人家倭国是灭国之战,会爆发出全部起来玩命。
北方那些地主有什么能耐啊?
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气势非常雄壮地下了火车。
十一月的北京天气酷寒无比,戚家军纷纷配发了冬装,头戴狗皮帽子,身上穿着棉大衣。
就这物资后勤的补给,也绝对不是普通军队能拿得出来的。
相反北方的叛军就要惨的多了,没有衣服穿那是常事。
这些造反的军头和世家能提供给士兵多好的待遇,顶多是让他们吃饱,就觉得是大发慈悲了。
北京城外迅速调集来了大量军队。
远处还有一列巨大的火车正对着北京城门。
叛军们纷纷在城头上看西洋景。
“这又是那贼民搞出的什么伎俩来?”
没有人回答。
相比他们还停留在古代那种攻城战攻防战的乱糟糟局面,下面的戚家军不知道专业了多少倍。
安静的让人感觉可怕,一声不响的,仿佛工程队在搬运什么东西,修建建筑。
每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仿佛城头上的人已经是冢中枯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此时北京城内拥堵着足足十万叛军。
孟善在城头上观望,这十万大军都是他一手带领的,也是他亲手拿下的北京城。
在关外野人和江南世家的双重援助之下,他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坐稳了辽东总兵的位置。
还在这期间,拥有了十万雄兵。
短短半年不到啊,就能发展这么快的实力。
孟善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实力不仅是自己的,更多是关外野人的。
他手下这十万大军,起码有一半是关外野人。
“不要啊,救命啊,啊,天塌了呀……”
城内响起一声声绝望的惨嚎声。
孟善不用转过头去看也知道,是关外来的野人又在强暴北京城内的百姓。
这样的事情,这些天已经发生过不下上百起了。
管他又能怎么管?
他手下这军队说好听点是他的,但说到底其实是江南世家们收买的野人部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