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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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日前下过了最后一场大雪后，来自北方的寒流逐渐地褪去，天气开始回暖，就连护城河上结的冰块也慢慢地开始解冻，大大小小碎裂的浮冰在河水里飘荡，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因为洛邑城内午时起就会施行宵禁，在宵禁期间，街上是不可以随便行走的，而且在这个时候，也会关闭城门，不再允许进出，所以洛邑的城头下，早已聚集了大大小小准备赶集的人群，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的老百姓，想进城卖些自家田地里的作物，好换一点钱，增加下自家的收入。

刺骨的寒风如同张开了双翅的巨鹰，咆哮着将一个又一个衣衫单薄的人们吞进自己的肚子，人们浑身发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停的哈气，在大门的墙壁旁，好让自己能够稍稍暖和一点。

在城楼下，人们小声地交谈着，不外乎说些什么今年的雪特别大，他们村子冻死了多少人，粮食又涨了不少，以前一石米才一两银子，现在一石米都涨到了二两半钱，他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又或者某某村子，那户人家又死了丈夫，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云云，对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农户而言，这些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大事了。

“叩哒哒~~~叩哒哒~~”

沉重的马蹄声重重地踏在大地上，夹杂着刺耳的车轱辘声，随着呼啸的寒风传到了这些人的耳朵里，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的他们纷纷朝某个地方看去，远方的驰道上，一个黑色的小点在他们的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呼~~~停”韦立猛地一拉马缰，原本高速奔驰的大马立刻就停了下来。

侧过身子，韦立拉开了身后的帷幕，将头往里面探了探，小声说道：“公子，到了。”

感受到异常，正在打坐调息地王天立刻就停止了动作，睁开了那双精光四射眼睛。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在他灵识的感知下，方圆五百米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他掌握在心里，他之所以这样，却是故意为之。

“哦？”轻轻咦了一声，王天淡淡地问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听到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恐怕常人都要云里雾里了，不过韦立却是知道，这两日王天一直都在车里修炼，没有出来过，所以他问出这样的一番话，也不足为奇。

“回禀公子，已经过了两日了，除了在绳池有所停留，给马匹喂了些草料而已，因此耽搁了些时辰，最后小的还是幸不辱命，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洛邑了。”韦立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干的不错。”王天淡淡地应着，站起了身子。

韦立一见，立马就知趣地在车板下拿起了一个凳子，让王天从凳子上面走了下来。

王天他既不是老地走不动的老头子，又不是弱不禁风的贵族小姐，身为武者，这点距离，即使再加上一百倍，对他王天这种人而言，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高难度的动作。

但是韦立此举，落在王天的心中，无疑也增加了一点好感。

两人都心照不宣，王天也没有辜负韦立的一番心意，而是缓缓地踩着凳子走下了马车，不得不说的是，这厮在皇宫里经过了磨砺，整个人还是沾染了些皇室的高雅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这番动作落在韦立的眼中，无疑又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自家的这位公子是不是大贵族出身，就是背后有着庞大的神秘势力，这样的贵族气质，可不是那些在小型世家出身的暴发户能够培养出来的。

王天轻轻地抬头，几乎就在是他看到眼前的巨大阴影的一瞬间，他的心就被震撼了，他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古代居然会存在这么庞大，这样雄伟的建筑。

数千年作为历代都城的历史，这样的底蕴是神州其他名城远远无法比拟的，接近二十米高的坚固城墙，可以轻易地把所有宵小对它的觊觎碾杀。

王天他并没有见过他的出生地，同时也是李唐的都城长安，当时他是迷迷糊糊，还在昏睡之中就被幕凌瑄带出了长安，所以他并没有亲身感触过神州第一名城的壮观情景。

古老斑驳的城墙上，将一副巨大的阴影包裹了眼前这个卑微的人类，似乎正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一次次地破坏，一次次地重建，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化成了黄沙，遗留给后人的，只有充满敬意地憧憬和想象。

静静地站在城楼前，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王天甚至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似乎已经看到，雄伟的城楼上，一个又一个的战士为了保护自己的祖国，为了保护城墙后的家人和妻小，忘死地拼杀，殷红的血液洒遍了每一寸地土地，浸透到石块里，到了最后，他们的热血和城墙都永远地融合在一起。

就这样站着，冰寒地朔风滑过，王天轻轻地闭上双眼，任由朔风穿过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

虽然从主观意识上来讲，他并不属于这个大陆上的人民，即使他身体里流淌的是属于这个异大陆的鲜血，但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开始地他并没有归属感。

因为他的思维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他永远无法忘记，他自己是炎黄的子孙，他是汉族的一员。

幸而这个大陆上的人跟以前的汉人也并没有两样，历史传记里，上古时代同样也有关于皇帝、炎帝、蚩尤等一批熟知的神话人物，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陌生的世界，更加趋近于后世汉族的古代。

不知道是谁说的，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地享受吧。

他穿越了，不知道这是不幸还是悲哀，不管是从生活习性上来说亦或者是风俗习惯上来讲，刚刚发现这个事实的王天，根本无法适应这个强行安插在他身上的新身份。

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管心里承不承认，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麻醉自己。

所以他最开始的理想就是，利用他二皇子的身份，取十个八个漂亮的老婆，一辈子舒舒服服地过完他的人生，这或许就是他对强加给他的命运的一种无奈的反抗吧。

说起来，命运又是那么的难以预料，令人无法适从。自从他在皇宫里动手杀了人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他的理想最终也没有实现，他竟然成为了一名修真者，而且是一代仙界大能的传人。

坎坷的逃亡之路，让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身心都疲惫的他甚至有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念头，放弃吧，去向官府自首吧，只要一刀下去，一切都会结束的。

然而他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成功地从赵阀和淑妃的魔爪下逃了出来，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确确实实地是从他们的手底下逃了出来。

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该如何战胜那个强大的敌人？别看他在韦立的面前流露出浓浓的自信，其实这一切他心中都没有底。

他犹如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独自行走在黑暗中，命运的大网无情地笼罩了他，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牢牢地包裹在这张大网中，根本由不得他反抗，甚至于连挣扎都是徒劳的。

他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而除了黑暗，他竟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站在这个宽阔雄伟的城楼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明白了，他接下来努力的方向。

战胜赵阀，超越赵阀，消灭赵阀。

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让赵阀满门的上上下下都活在无尽的恐慌之中，让他们甚至于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让他们为对自己曾经做下的一切感到深深的后悔，让他们一生中都生活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这才是他王天接下来应该，也必须完成的大事。

深深地呼吸，再深深地吐气，王天紧捏着自己的拳头，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漆黑而又明亮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不再仿徨、不再迷茫，流露出浓浓地自信，现在的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