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速之客4

“她在离世前，给我打过电话。”

那年言筱语只有5岁，她正和福利院的其他小朋友一样跟着班里的漂亮女老师一起学习汉字。

她还记得那天女老师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色裙子，柔顺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转头的时候发尾就会甩来甩去。她羡慕的想，等自己长大了，也一定要留长长的头发，扎漂亮的马尾。

正看着老师胡想乱想着，突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照顾他们生活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他们平时都喊她冉妈妈。

冉妈妈走到漂亮的女老师身旁，跟她耳语了几句。

言筱语一直看着她们，发现冉妈妈和漂亮女老师同时看向了自己这边。

漂亮女老师爽快的笑着点了点头，扬声道：“筱语，先跟着冉妈妈走，等下再回来上课好不好？”

言筱语从小小的凳子上跳了下来，懵懂的点了点头。

她拉起冉妈妈上前来握住她的大手，有些粗糙但十分温暖。当时，她还看不懂冉妈妈目光中的含义，后来回想起，那是深深的心疼。

跟着冉妈妈走过当时在小筱语看来十分长的走廊，来到了老师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刚进门的言筱语。

在门口的木桌上，一支电话搁在上面，话筒被放到了一旁。

冉妈妈抱起言筱语小小的身子，轻松的将她放在了凳子上。

她站在那里，看着冉妈妈。冉妈妈指着话筒，和蔼的对筱语说：“筱语乖，把话筒拿起来。”

她转头看向被搁在一旁的话筒，犹豫了两秒钟，就连小小的她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寻常，才将话筒放在自己耳边。

话筒里没有声音，言筱语看向冉妈妈，冉妈妈用嘴型告诉她：“说话。”

她用稚嫩的声音轻轻的说：“喂？”

话筒里传来喘息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最后才终于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慢的说：“筱语吗？”

左清婉躺在病床上，终于听见她想了5年的宝贝的声音，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点滴杆，一旁的护士赶快上前扶起她。

言筱语点了点头，后来想对面的人看不到，于是轻声说：“是我。”

左清婉哽咽了，低声呜咽了好久，才说道：“在那边……生活好……开心吗？”

本来想说在那边生活好吗？却又把这几个字吞了下去，怎么可能生活的好呢？！怎么可能……

“恩！”言筱语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在这里老师们都很好，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很开心。”

话筒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不大，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在哭吗？”小筱语问道。

“没有，我很高兴。”

左清婉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哭声被筱语听了去。她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

忽然，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怎么都喘不过来气，立刻张大嘴巴大口的呼吸，手里的话筒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在了病床边。

言筱语听着话筒里传来忙乱的声音，还有人的呼喊声：“清婉！清婉！”

“左小姐！”

“左夫人，麻烦您让一下，请您先出去。”

言筱语握着电话的手指逐渐握紧，一根根小指头指尖开始发白，嘴唇哆哆嗦嗦的颤抖着，眼泪慢慢聚集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冉妈妈觉得有些不对，掰开言筱语的手指拿起话筒放在自己耳边。她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里面传出医生冰冷的声音：“死亡时间，10点28分。”

她立刻放下话筒，将言筱语紧紧抱在怀里，趴在言筱语瘦小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言筱语只是抱着冉妈妈的肩膀，无声的流着泪，用那只小手不停的拍打着冉妈妈的肩膀，像之前冉妈妈会在自己晚上睡不着觉害怕时做的那样。

左，清婉，她将这几个字拼接在一起，她知道，这是妈妈的名字。

“言小姐？”

杨崎风的声音将她突然拉了回来。

她抱歉的说着：“对不起。她叫左清婉。”

杨崎风终于从对面这个长得和当年的左小姐有9分相似的女孩嘴里，听到了这个将近19年没有再听到过的名字。

他点了点头，放缓了语调，似乎怕吓到面前这个沉浸在伤感中的女孩，说道：“言小姐……”

深深吸了一口气，言筱语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抬起头重新笑着看着杨崎风，答道：“恩，您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希望您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杨崎风顿了顿，似乎在给言筱语一点准备的时间。

言筱语点了点头。

“今天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我家主人，也就是久言集团董事长言铭先生，是你的……亲生父亲。”

言筱语的双眸顿时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严肃的杨崎风，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音都没有发出来。两三秒钟后，她突然笑出了声，说道：“对不起，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

杨崎风看着言筱语听到他的话后突来的放松，有些莫名其妙，正色说道：“我想不会错的，言铭先生的确是你的父亲。”

言筱语依然在笑，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父亲另有其人，我知道他是谁，但是绝对不是言铭先生。”

听到这句话，一向镇定的杨崎风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重新在沙发椅上挪了个位置，直起身子微微探身向前，仔细的看着言筱语问：“您说什么？您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对。”言筱语收敛了笑容，淡定的点了点头说：“在我15岁那年，也就是我母亲离世10年后，我收到了一封母亲写给我的信。”

差不多三年前，正在读初三年级的言筱语，放学后刚从学校出来，正往福利院的方向走，身后一个同学突然喊住了她。

她转过头去，看到是自己班的班长。

班长气喘吁吁的追上言筱语，将一封信放在她手上，说是刚才从安保室拿来的，远远看到了她，就赶紧追上来交给她。

言筱语从来没有收到过信，因为也没有什么人会给她写信。看着班长气喘吁吁的样子，她笑着对他说谢谢。

班长挥了挥手，看着言筱语转过身走远。

言筱语把那封信拿在手上反复的看，信封上只有她的名字没有寄信人的任何信息。好奇的拆开了信，想着会是谁写信给她？

拿出信纸后，发现有些泛黄老旧，似乎是很久前的信纸。怀疑的展开来看后，言筱语呆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