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离渊下意识地瞥一眼苑门,不动声色地继续拨弦。
内心却掀起一丝不悦,不乐意与他人分享半分她的美好,就连他的亲兄弟也不行!
于是,当她再次旋转到赫连离渊时,他屈指用内力悄然朝她的小腿一弹,她脚下一踉跄,猝不及防直直地栽倒在他的怀中。
凝视近在眼前的惊艳容颜,赫连离渊眸色微微加深,慢慢低下头。
尤墨惊得屏住呼吸,脸红心跳,竟忘了将他推开。
看到这一幕,赫连枭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转身离去。
赫连离渊侧眸瞥一眼院门,嘴角也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抬手拂去她眉心红莲上的桃花瓣:“有个花瓣。”
尤墨:“……”
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巴直起身子,蹲在一旁呕吐。
赫连离渊嘴角抽搐,还没亲下去呢,需要反应这么大吗?!
暗暗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愫。
方才……
他竟真的想要吻下去……
吐完后,她也清醒了一些。
方才居然为他跳舞,太不可思议了!
“方才献丑了……”她略显尴尬。
“你的舞姿翩若惊鸿,只怕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人能与你媲美,何需谦虚。”
尤墨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听了也十分高兴,难得他不再毒舌!
“公子谬赞……若不是公子琴音超绝……我也……找不到感觉……”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夸回去了。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赫连离渊微微扬唇:“好受些了吗?”
“嗯……好多了……”
他收起她的酒壶,在手上扬了扬:“此酒浓烈,不宜多饮。我先收回去了。”
“喂……酒你送给我了……岂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尤墨即便喝醉了也舍不得这美酒。
“我先替你保管,若想喝,便上我那儿喝。”他说得顺理成章。
尤墨酒劲冲上头,头昏昏沉沉地发疼,也不想与他争论,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也好……”
此刻,她只想赶快躺回床上大睡一觉,摇摇晃晃地走向屋门:“我累了,公子请回吧……”
赫连离渊生怕她绊倒自己,走上前搀扶她的手臂,扶她进屋。
尤墨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让他扶着了。
然而她身子晃来晃去,根本走不了直线,随时都有撞墙的可能!
他轻轻摇头,二话不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来,径直往屋内走去。
尤墨稍稍挣扎,蹙眉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懂么……”
“懂。”他失笑,“不过我们似乎亲过了。”
“你……”她刚要狡辩,却眼一闭,昏睡过去了。
他又摇头,将她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被子。
他刚想走开,却发现她似乎做了噩梦,焦躁不安,满头大汗。
“雪雁,泡一壶醒酒茶。”他淡淡吩咐道。
坐在床边用手帕为她轻轻擦拭额前细密的香汗。
半晌后,雪雁将一碗醒酒茶端到他跟前。
他很自然地扶她坐起身,让她靠在身前,然后接过碗喂她。
雪雁对于他们的亲密程度十分惊讶,但也不敢过多表现出来。
“来,喝茶。”他温和道。
尤墨似有所觉,好像不怎么喜欢醒酒茶的气味,皱了皱眉头就把头偏向一旁。
继续睡……
赫连离渊无可奈何,重新打开酒瓶放在她的鼻子前。
她就像小狗闻到了肉骨头似的,往前嗅了嗅,闭着眼睛喃喃道:“酒,酒……喝酒……”
“张嘴。”赫连离渊循循善诱道。
她果真乖乖张开嘴。
他用茶碗取代酒壶,喂了她几大口。
她越喝越不对劲,只喝了几口就把茶碗推开了:“酒……不好喝……”
赫连离渊低笑一声:“那就不喝了。”
将茶碗递给雪雁,让她端走了。
然后轻手轻脚地扶她重新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静静地凝视她片刻,他便要起身离去。
手却被她一把抓住:“别……别赶我走……”
赫连离渊微微一怔,回头,低眸望她。
只见她此刻的表情脆弱如婴儿般,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天见尤怜。
仿佛他的手就是她的救命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不肯放开。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情难自禁地伸出玉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放心吧,你想走我也不让你走。”他勾唇笑道。
良久后,她从噩梦中醒来,双眼茫然地望着窗外照进来的银色月光。
没想到时隔多年,又隔了一个时空,她还会做那个梦。
梦见她的母亲拎着行李箱出走,她拼命地追,母亲却一个劲地将她赶走。母亲越走越快,无论她跑得多快,都追不上母亲,最后只能一个人茫然无助地待在原地,一个人也没有,就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样……
那种怅然而疼痛的孤独感和被抛弃的绝望,此刻仍能真切地感受到,好像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她下意识地轻抚一下眼角,发现并无泪水。
而那里似乎还留着异样的感觉,属于某个人的温度和触感,内心不由微动。
为了避免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她忙摇了摇头。
忽觉喉咙干渴难耐,她想要起身找水,身子却像瘫了似的,动一下都艰难。
浮尧酒的后劲还真是可怕!
她艰难地挪动身子,借着窗外泻进来的月光,跌跌撞撞地朝外间走去。
雪雁听到声音,从梦中惊醒过来,连忙披上外衣点亮蜡烛。
看到尤墨披头散发地晃出来,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姑娘。”雪雁连忙走过去扶她到软榻上坐下,“你坐好,可别摔着了。姑娘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取吧。”
“水……水……”她声音沙哑地说。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倒水。”
雪雁快速走过去把茶壶端来,还没来得及倒入杯中,她已直接把茶壶夺过去,就着壶嘴流出来的茶,仰头便喝。
豪气万千的模样把雪雁惊得目瞪口呆。
解渴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皱了皱眉头:“这……什么茶……这么难喝……”
“是醒酒茶。”雪雁解释道,“姑娘喝了太多酒,还好方才公子喂了姑娘喝了些,不然姑娘该头疼了。”
“公子喂我喝茶?”尤墨微愕,“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