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少不更事的笙笙,似乎都感受到了这气氛的诡异。
顾凉末不敢去面对战琛此时眸底那种要撕裂她的目光,直接低下了头,选择无视。
战琛脸色沉寂,垂在腿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反复复。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件事,会带给你惊心动魄的感觉,让你忘记呼吸,忘记言语,心脏超出跳动的正常频率,颤|抖不已。
那么小的一道身影。
那么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
即便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即便他们对彼此的认知都说陌生的,但是战琛这一刻却真的敢确定,那个孩子,是他的女儿。
血缘本身就是一种奇妙到难以形容的东西,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诠释,是与生俱来的。
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他站在你面前,就会有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看着眼前这小丫头懵懂的眼神,战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扎入了密密麻麻的针一样,一点点的刺破他血肉,刺穿他的心脏,撕裂一般。
刚才那一声生涩的“爸爸”,像是在控诉他的罪行。
控诉,他这八年来缺席她们两人人生的罪孽,让他感觉自己犯下的罪像是已经十恶不赦了一般。
他们一家人的事情,这时候旁人也不好在场,程沂禾朝着顾凉末这边偏了偏头,小声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在这慢慢磨。”
顾凉末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轻声回应,“嗯。”
程沂禾很快离开,人来人往的机场站口,他们三个人留在原地,静谧无声。
顾凉末弯腰蹲下身,抱着笙笙,亲了亲她的小脸,然后抬眸,看向战琛,轻声解释道:“这位……是你的女儿。阿琛,她叫笙笙。”
她是你的女儿。
她叫笙笙。
当这几个字眼闪现在战琛的脑中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起来。
身体僵直,他在那里站着,时间久到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站成了一蹲雕像,这才缓缓迈步,朝前走了两步。
身体沉重,好似被灌了铅。
走到两人面前,他垂首,看着那个只到了他腰间高到小丫头,挺直的身躯弯下来,他蹲下身,轻轻抬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她,可又不够勇气,手臂终究停止在了距离她小脸十公分的地方,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动作反复,再三循环,最后连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晓得是因为过度震惊,还是过度欣喜。
他想要感受一下她存在的真实性,但是却又害怕这这是自己臆想出的一个梦,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害怕伸手一碰,这个泡沫般的梦就会消失无痕。
阳光洒落下来,刺入他的眸底,四处飞散,支离破碎,顾凉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总觉得,好像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泪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