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痛苦……
“妈,我知道你心里还恨我,你打我骂我,我都忍着受着……”她哭着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作贱自己……”
如同现在。
她作贱的是自己,但又何尝不是在作贱她。
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心里有多难过,恐怕只有她自己懂得。
其实在战琛没回来的那好几年里,在忍受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是真的有想过去死。
死并不可怕,因为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死了,什么事都没了,不必夜不能寐、不必忍受良心的谴责、不必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不必挑起这份生活上的重担。
而活着呢?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如果死了,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解脱自己,留下妈妈和女儿,这样做真的,太自私了。
呵……那时候啊,她连去死都是一种奢侈。
顾凉末一时间有些心身俱疲,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蹲在原地没有动,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自己。
算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她蜷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任由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滴在地上。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竟然这般可怜。
知道多说也没有用,她索性就不多说,保持缄默。
没有再求饶,没有再祈求原谅,没有再担心妈妈的身体,她什么都没有做。
偌大的VIP病房里,安静的要命。
唯一的动静,是床头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
时间过去许久。
顾凉末一直不肯出声,很久之后,还是夏轻语先开了口,声音少了刚才的厉色,平静了不少,“来找我做什么?”
顾凉末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她看过去。
目光里,渲染着浓烈的惊讶。
真的是惊讶,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这样问她,而且还是以这种语气。
而她却因为太惊讶的缘故,一时间忘了回答,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夏轻语,目光里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欣喜。
夏轻语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她出声,眉眼间好不容易恢复的温和又染上了锋利,又厉声道:“有什么事说,不说就滚。”
顾凉末被她这一声吼的回了神,破涕为笑,陡然间感觉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从地上站起来,迈步走到她那边,想伸出手抱抱她,却又害怕惹得她反感,最终收回了手,说话却有些语无伦次:“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我……没什么事……妈,你肯跟我说话了……是不是愿意……原谅我了?”
“有事就说吧。”她淡淡道,看都不看她一眼,“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跟我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她的精神不好,耐心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顾凉末这次过来要是跟她叙旧什么的,那她没有这个心思。
只是,不管表面上怎么残忍,冷漠,她的心里,却也是不好受的。
终究是母女。
终究……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