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当然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她现在就以为刘远山在跟我耍心眼,只图着自己嘴快了,劈头盖脸上去又是一顿损:“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摆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架势给谁看呢?
还等交代完后事就找地方自散魂魄,你有什么好交代的?真以为人家冥府需要你呢?说好听了你是判官,说难听点你就是人家养的一条狗,这种狗人家多的是,多你一条不多少你一条不少,就算离了你,人家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真以为有人把你当根葱呢?”
我一看许诺这话给刘远山说的眼神都有点飘忽了,再这样下去他整不好都得直接魂飞魄散,这不行啊,他魂飞魄散了我找谁给我当内应去?
于是我赶紧拦她:“你少说两句,刚才是个误会,刘大哥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什么堪不堪的,我烦的是他这种磨磨唧唧的样子。”
许诺又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做事连我这种小姑娘都不如,刘远山,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哎呦卧槽姑奶奶,你快少说两句吧,”
我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赶紧拽着许诺到我身边:“去去去,床上躺着去,我这边的事儿不用你跟着掺和。”
“你以为我愿掺和啊?我现在看着他都烦,你俩继续墨迹吧,我不伺候了!”
牛逼轰轰的,许诺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进卧室之后把门一关。
随着‘砰’的一声响,刘远山身子猛的哆嗦了一下。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刚才许诺把话说的太死了,整的刘远山现在眼神飘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儿,弄的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站在那酝酿了足足快一分钟,我才走上去拍拍他肩膀:“刘大哥,我这朋友多少有点虎逼,说话经常不带大脑,你别介意啊。”
“没介意,她说的都对。”
“没有没有,她刚才搁那扯犊子呢,你真别往心里去。”
“她没在扯犊子,是我这个人扯犊子,我这辈子什么都没做,整天都在扯犊子。”
他此时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有点淡然:“她说的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用来形容我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说好听了我是行走于阴阳之间、赏善罚恶的判官,说不好听的,我就是冥府这个机器上一个可有可无的零件,是随时都可以被替换的。
可笑我还经常以判官的身份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出人头地了,现在想想,呵呵,当一条狗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当时也没过大脑,脱口而出一句:“没,咱别这么贬低自己,狗是当不了判官的。”
这话刚蹦出来,看刘远山表情又开始产生变化,我立刻就感觉不对劲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刚才那件事我得跟您解释一下。
我真没有想用许诺来色诱你的意思,问你多久没沾过荤腥,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我跟两位钱大哥接触久了,也知道你们阴差是吃不出食物有什么味道的。”
刘远山说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不在焉:“那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顾监察使,我向你道歉。”
“道歉没必要,您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了。”
他随口敷衍着:“忘记了,可能是一百七八十年吧,因为我是在清朝末年的乱世中被饿死的,一直做鬼到现在,时间刚好能对得上。”
“哦,原来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我点头:“那刘大哥,如果我说,我能让你重新尝到做人的滋味呢?”
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而是苦笑一声:“对于你这种有能耐的人来说,这种事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
但还是那句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判官就要有一天做鬼差的底线,如果想用这个来利诱我,顾监察使,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个心思吧。”
“你看,你又误会我了不是?”
我轻笑着摇头:“您跟我的两位钱大哥认识那么多年了,对他们应该很了解,所以你觉得他们对我有什么利用价值么?”
刘远山抬头看着我:“说实话没有,钱氏五兄弟虽然人品不错,但本领实在差了一些,现在又成了冥府的通缉犯,我的确想不到他们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那不就结了?明知道他们帮不上我,我还帮他们弄了一副身体,这是为什么?像你说的,我是在利诱他们,让他们为我做事?”
也不等刘远山做出反应,我直接摇头告诉他:“不,我只是单纯认为两位哥哥人品好,愿意交下他们这个朋友。
就像我对刘大哥你,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也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我才会抛出这个问题,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也弄个身体玩玩。”
“无功不受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企图么?”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儿,做不做那是我的事儿。”
我背着手转过身:“刘大哥可以走了,明天子时,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申公序在山上的那个工厂,我会为你准备一副上好的身体。
这身体可以让你跟正常人一样在阳间行走、生活,无论嗅觉、味觉、触觉都不会收到任何影响,你可以像我的两位哥哥一样,尽情享受这世上的美酒佳肴,感受这百年来科技发展带来的日新月异的变化,甚至闲着没事儿来阳间找个女人,这些我都能帮你做到。
如果准时来,那我就当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如果没见到你,那我就当老哥你是看不上我,不愿意跟我深交。
这样也无所谓,我就权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过,也不会再纠缠你,等下次再见面你我形同路人,如果真正走到对立面,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我这会儿没回身,就背着手面对窗户往那一站,看不见刘远山现在的表情。
但从他剧烈波动的气息上来看,也能感觉到他现在内心一定在挣扎。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缕极其隐匿的阴气忽然出现在窗边,虽然只显现了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立刻皱起眉头:“吗的,老子说话你也敢偷听,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