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像是一只乖巧给摸肚皮的小刺猬翻过身,紧张的用脊背的刺朝向外面。
她不动声色地安抚,顺着小刺猬毛糙的小刺耐心地梳理抚摸,直到他再次展露完全无害的内里。
“我,我有一个男朋友”他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她表情未变,是个专注倾听的样子,语气也没有惊异,平稳地说,“嗯,然后呢?”
李临有几分羞涩,他之前从未和别人说过自己和男朋友的经历,“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他陷入回忆,不自主地微笑起来,他想起来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轰轰烈烈地闯入他的世界而不自知。
第10章(李临的回忆)
那年李临高二。
那天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他像之前每一天那样穿着洗的泛白的校服,穿过破旧低矮又拥挤的筒子楼去上课。
教室里也一如往常的泾渭分明,一半是像他这般埋头苦读圣贤书,哪怕是节假日,身上也穿着校服;另一半即便是勉为其难地穿了校服,也是私下进行过改版的,两者的差别从脚上的鞋,背着的包,甚至是平时用的一支笔中都可管中窥豹。
他麻木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掏出书角已经卷起的课本和习题,翻开自习,直到上课铃响。
李临记得那天他在思考一道函数大题,演算步骤整整齐齐的写在草稿纸上,这时老师走进教室,但是他并没有在意。
直到教室突然喧闹起来,打断他的做题思路,他抬眼看去,看见一个少年,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将在未来漫长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岁月中对他意味着什么。
少年的身影满满当当印在他的眼中,他很高,站在讲台上比身边的老师足足高了一个头,穿一套棒球服,脸色很臭,但剑眉星目高鼻梁,日后的惊艳众人的美貌在少年时就初露锋芒。
李临日后无数次沉溺于他一张皮囊,而这时的李临只不过稍稍一撇,便毫无兴趣地继续低头解题。
少年很快就融入了班级中,凭借一副上天赐予的好相貌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
这些和李临都无关系,他还是继续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低着头孤独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直到那次大型联考测验,他难以置信地站在成绩榜前,看见自己名字前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名字。
李临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学校,能进入有两种学生,一种是家底丰厚的,支付得起高昂的各项费用;另一种则是成绩足够优异,为学校升学率准备的苗子,他们则往往会视成绩免除一部分的费用,成绩越好减免幅度越大。
李临长期保持着第一的位置,因为他足够穷,不得不逼迫自己处于那个位置,这样才能在免除所有费用的同时领取一笔不薄的奖学金,用以支撑自己的日常开销。
李临还站在成绩榜前不敢相信,几个同学打闹着路过,指着最上面那个名字,打趣两句,又互相嘻嘻哈哈调笑着走了。
零零碎碎几句话飘进李临的耳中。
“是那个转校生。”
“人长的好看成绩还好。”
“没听说了吧,人家还是大城市里来的,家庭条件那可是,啧啧啧,你看他脚上那双鞋……”
从那天起李临记住了转校生的名字。
大型联考的榜首有一笔不菲的奖金,转校生转头就拿来请同学喝奶茶,见者有份,连李临都分到一杯。
他把奶茶放在桌沿,看着杯壁上的小水滴慢慢滑下,在桌面上积成一摊,倒映出他难看的脸色。
在出成绩前,他便自大地认为这笔奖金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花销,却被他人随意拿下又轻易抛出。
他需要精打细算的钱,整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是富家子弟看不上眼随手送出的小恩小惠。
李临把吸管插上,轻轻吸一口,放久的奶茶半冷不热,味道已经不再醇香,带着些略显粘腻的香甜,他皱着眉翻开习题集,逼迫自己沉浸计算中。
第二名虽说也有褒奖,金额上却相差不小。还是要想办法,从日常开销中省出这一笔,或者想办法从哪里凑出钱,他这么想着,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写下一个解。
第11章(李临的回忆)
虽说从李临的表现上看并无端倪,但李临清楚自己的目光开始隔三差五落在转校生身上,看他呼朋引伴勾肩搭背,看他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甚至于他仰头喝水时喉结的滚动。
他们的话题,李临多半都听不懂,游戏球鞋,留学出国。对他而言,儿时的游戏是在街上寻找搜集矿泉水瓶,长大点便是无休止的学习刷题;他的鞋是隔壁在夜市摆摊的大娘便宜卖给他的,偶尔还会出现手段低劣的假冒商标;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没有离开这个小小的城市。
但从这些他不明白的话题里,他妄图揣测这个所谓大城市来的富家子弟生活的吉光片羽。
高二生每周放一天假,从周六晚上到周日下午,周日的晚上要赶回来上晚自习。
李临通常固定花半天辅导几个孩子做作业,补贴家用,剩下半天完成自己的功课,确保成绩不下滑,这既是他的招牌也是他最赖以生存的来钱途径。
和最高额奖金失之交臂,他不得不临时寻找一份工作,勉力支撑过这个月。
由于未成年的年龄限制以及空余时间的缺乏,他只能暂时找到个发传单的临时工作,每周日白天工作,然后将原本的辅导作业的工作移到周六晚上。好在他长期的良好口碑加上学生家长内心的几分怜悯,这一决定并没有遭到反对。
避免说雇佣童工等麻烦的出现,李临难得换下校服,穿了件加绒的外套。外套是隔壁大娘买给自己儿子的,后来小孩猛窜个子,穿不下了,就送给李临。有些老旧过时,但洗得很干净。
已经入秋,天气逐渐转凉,李临在街头一张张发小传单。他看见亲亲我我的小情侣,吵吵嚷嚷结伴而走的学生,还有那种亲密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小孩这只手抓着妈妈,那只手牵着爸爸,吵着闹着要一个烤红薯,妈妈哄着爸爸宠着,在世俗喧嚣间朴实地幸福着。
李临漠然地抱着传单与他们擦肩而过,那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一种氛围,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奶奶把他扶养长大,这两年奶奶身体状每况愈下,只能由他一点点接下家庭的重任。
据说在他还小的时候,父母还在的年纪里,他也曾经被放在心尖儿上好好地宠爱过。但是自打他记事起,就是在和奶奶相依为命了。
奶奶的情绪不稳定,时而觉得他是自己的宝贝金孙,是李家唯一的血脉继承,恨不得把他当眼珠子疼;时而觉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