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臂,“宋,我也会舍不得你的。”
非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宋锦溪敷衍地和他抱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鉴于克雷尔可怜的中文水平,他落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名语言班,然后就轻易而草率地开始他新的人生。
看他在报名表上填写名字,李临产生了一点感慨。克雷尔看起来脑子空空四肢发达,却有一种莫名的勇气,说走就走,随时开启新旅途,他好像从不会担心会遭遇什么,也不害怕难以看透的未来。他永远乐观,永远自信,永远不害怕新的开始。
所以,李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对自己来说是时候开始接纳新的生活了吗?他总在摇摆。
实习对李临来说并没有很大难度。朝九晚五的日子踏实又平淡。以往的一切都仿佛黄粱一梦,只是偶尔谈及年龄,才想起自己走过的几年弯路。
至于某人,他们依旧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隔三差五地聚餐,频率稳定的性生活。宋锦溪不敢抢先挑破窗户纸,李临则觉得维持原状便足够了。
宋锦溪时常去接下班的李临。次数多了,同事也会问他是谁。李临只是抿着唇笑笑,没有多说。
“商贸街那边开了一家新餐厅,听说还不错。”宋锦溪说,“要去试试吗?”
李临点点头,他都不用猜是听谁说的,肯定是某个辜负了他信任的张某人。
当时和张明重逢,他还很高兴,两人偶尔私底下也会聊些有的没的。后来他才知道,张明就是个宋锦溪的内奸,转头就和宋锦溪掏心掏肺,还添油加醋,添砖加瓦,哄的宋锦溪涨了他几次工资。
之后张明也请客道歉,“哎呀,大家都是打工人嘛。毕竟他是给我开工资的老板,我也没办法。快尝尝这个!这儿的招牌菜,要不是这次发了奖金我都舍不得点。”
奖金。李临冷笑,奖的就是上次他在宋锦溪面前巧言令色,怪不得那次宋锦溪还哼上歌了,全是这小子巧舌如簧。
“被老板当场抓包我能有什么办法,”张明又让服务员加个硬菜,“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说是你路过,想看看他。”谁知道就这一句,骗的人乐了半天。
自此张明开启了事业新赛道,不久就攒够婚礼费用,乐呵呵和女朋友周恬恬求了婚,还大剌剌发了朋友圈。
刷到拥抱在花瓣中的男女时,宋锦溪正和李临呆在一起,暗暗瞥一眼,又独自消沉一会。但他还是大手一挥,给这对快乐小情侣发一个厚实的红包。
李临想,宋锦溪也会期待这种东西吗?可是像他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有什么情况就好聚好散。与其参杂不知真假的承诺,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承诺。
当然,李临也没有真的冲张明上火。他其实也知道,张明不过是顺着宋锦溪的期盼在无足轻重的细节上粉饰太平,是宋锦溪花钱供着的一个安慰剂。
他抬眼看向宋锦溪,这个人估计也是心知肚明。花钱办一场家家酒罢了。
只是还没到达,就接到克雷尔的来电。
“lin,”克雷尔的中文暂时不如花卷的水平,只能一顿一顿地磕吧着讲话,“你上次办的隔壁健身房的健身卡在哪里呀?”
“我房间桌子底下抽屉里,”李临说,“那里有一个饼干盒,就饼干盒里。”
“哦,我看见了。”克雷尔用侧脸和肩膀卡着手机,然后用手去掰开饼干盒,“lin,你的盒子也卡太紧了吧,我打不开。嗯,我去找个螺丝刀什么的试试撬开来吧。”
李临虽然有点疑惑,也没多想,以为只是一段时间不用卡得紧了,挂了电话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他饭吃到一半,又一次接到了克雷尔的电话。
“嗯,lin。这里面没有任何卡片,只有一些,嗯,我看不太懂的东西。”克雷尔的语气充满茫然,“还有一张照片。”
说完,他用手机给李临发了一张他拍摄的饼干盒内部物件。
一本本子,底下露出一角的是几张泛黄的纸张,看不清上面的字。边上放着一个纸飞机。本子上面是一张照片,李临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的照片。
男人和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李临猛的站起身,桌面上的碗碟噼里啪啦地移了位。
宋锦溪看着他,“怎么了?”
他双手按在桌面上,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那是,那是……”
他抬头看向宋锦溪,嗓子沙沙的,“是我爸妈。”
第74章
宋锦溪一路上卡着最高限速飙向李临住处。
“那是我奶奶的盒子,克雷尔拿错了,他弄错了盒子。”李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他说卡得死死的打不开。”
宋锦溪分出一只手握紧李临冷冰冰的手,“没事,我在这。”
“她只是给你留下了些念想。”
“你不懂,”李临回想起医院里心率监测仪滴滴的声响和老人干瘪的脸上赤裸裸的恨意“她恨我。”他哽咽着重复道,“她恨我。”
李临小心地翻看盒子里的东西,宋锦溪蹲在他身侧。克雷尔则无措地站在墙边,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
盒子里的确放着那张多年的老照片。照片上父母靠得很近,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母亲眼神柔软地注视着怀里的他;父亲的手松松搭在母亲肩膀,头微微歪向他们母子的方向,是很典型的一副迎来新生命小家庭的幸福模样。
翻过照片,李临看见背后写着:李临五个月留念。他摩挲着照片上父母的脸庞,控制不住的泪水流过脸庞。他们走的太早,李临对于他们一点记忆也无。时隔多年,他才从这张照片中窥见一丝半缕的幸福。
把照片放在一边,李临又拿起纸飞机。那是用一张传单折的飞机。李临瞥了一眼宋锦溪,就把纸飞机也放在一边。这玩意本来放在他桌面上,后来他去念大学,也没带走,没想到奶奶给他收起来了。
再往下看,是一本泛黄的本子。李临从第一面看起,发现内容很杂,有一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礼金来往,几个不清楚还能不能再打通的电话号码,断断续续地也有一些随手记下的重大事项。
比如,某年某月,儿子结婚,她很高兴。某年某月,孙子出生,她很高兴。她的人生就这样平淡又知足。
她写儿子孝顺能干,写儿媳知书达理,也写孙子可爱聪慧,即便他可能只是因为尿湿了尿布感到不舒服而哭泣。
直到某天,意外来临,命运带走了她的儿子儿媳。那天她茫茫然地写下,该怎么办,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可能存在的神佛。
她早年丧夫,拉扯着独子长大,眼看着生活一步一步好起来,老天却好似折磨她,让一切陡转而下。只留下她和一个嗷嗷啼哭的幼儿,她几乎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