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师徒

夜色凄凄，晚风阴凉。

陈默独坐在山崖前，倚靠着嶙峋的石壁，形单影只的样子孤独寂寥。他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看着被乌云遮盖半边的银月，心绪纷飞，满怀复杂。

自己真的是在癞蛤蟆吃天鹅肉吗？

难道，自己努力追求一个喜欢的人都有错吗？

这世界的等级阶层观念就不能改变吗？

一个人的出生就一定注定了一生的结局吗？

氏族权贵，就天生的高人一等吗？

陈默死死地咬着牙，紧攥着拳头，通红的眼眶强压着泪水。他从不信命，父亲教导着他，命运从来没有注定之说。

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为什么啊？

陈默攥拳低吼，恨怒欲狂，胸腔中压抑的怒火仿佛要燃烧掉他的内脏。

我不甘心！

绝不甘心！

我陈默的一生命运，天不能注定。即便诸天神佛阻我，我也要逆天改命！

陈默咬紧牙关，眼中升腾着熊熊斗志，仿佛都要燃烧成实质火焰。

似有所感，他腹部气海中沉浮的双鱼玉佩微微嗡鸣，鱼眼处闪烁起黑白微光，一股若隐若无的恢弘气息渗透出来，引得天地都是炸开了一声惊雷。

“唔哇？”

小猕猴猛地自陈默怀中探出了头，仿若受惊，随即嗅着鼻孔，很快安详下来。大眼睛微微耷拉着眼皮，灰褐色的瞳孔中灰斑愈来愈多。

“哎……”

却在此时，一声轻叹自夜幕中传来，惊醒了陈默。

“谁？”

陈默猛地扭头，寻音望去，看向了山径处，一道人影徐徐走来。

心绪内敛，怒火消失，陈默恢复了平静，腹部沉浮的双鱼玉佩亦是恢复寻常，恢弘的气息销声匿迹。

小猕猴打了个哈欠，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又缩回了脑袋，钻进陈默的怀中昏昏睡去。

陈默站起身来，看向山径处，如临大敌。

很快，那道人影走近山崖，借着些许月光星辉，陈默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修长的身材穿着主事服饰，清癯的面容带着几分愁绪，宽额阔鼻，温和敦厚。满头黑发轻束成发髻，以木簪横穿而过，简单的梳妆更显亲切。

“师尊？”

陈默大吃一惊，来人赫然是事务堂主事贾志远，自己的便宜师尊，一代神宫境强者。

贾志远微微颌首，背手走来，看了陈默一眼，解释道：“鉴于明日任务危险，我本在山脚处等你，有些事情准备叮嘱你几句。却久等未归，便好奇来看看。不巧，撞见凌师姐传唤你。”

听到贾志远的解释，陈默不由心头一暖。便宜师尊鲜有管顾他，但对他的一言一行却是时刻保持着关注。

对于他的成长，无疑十分在意。

微微躬身，陈默抱拳致谢：“师尊关怀，弟子铭记于心。”

贾志远微微颌首，脸上不见笑容，略显肃穆的看着陈默道：“徒儿，凌师姐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对于你和凌美师侄女的事情，我也早已知晓。为师在这儿，有些话对你说，你须得好生谨记。”

“烦请师尊教诲。”陈默收敛心绪，恭谨道。

贾志远微微嗯了声，即是讲道：“人活一世，目标应该放得更长远，或驰骋天下，或遨游太虚。情情爱爱之事，该有，却不该执着。执着则生顾念，顾念易成魔障。修炼者，最忌心有魔障啊。”

师尊这也是不看好自己吗？

陈默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贾志远看出了陈默的固执，叹了口气，解释道：“徒儿，身为师尊，从师如父，你若执意要走的路，为师自是不会阻拦。若你真心喜爱，那便放手大胆的去追求便是。为师所言，只是劝诫，勿因执念起魔障。”

“师尊？”陈默惊骇，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贾志远，后者的话，是支持他追求凌美师姐吗？

贾志远微微一笑，“虽然，你拜师不久，为师亦未照看过你。但在这些时日，为师却是打听过你的履历，知晓你是个好孩子，生性孝顺，懂礼谦逊，又有坚韧个性，悍勇脾气。若是勤加苦练，来日必成大器。”

“凌美师侄女是个好丫头，为师甚也欣喜。若你们真能成双入对，是你之缘分，亦是她之福运。”

“师尊……”陈默不禁红了双眼，感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贾志远是唯一一个理解他，支持他的人。即便是父母，都是劝离不劝好。

直到这一刻起，陈默的心底才真正的接受了这个便宜师尊。

看着陈默几欲哭泣的样子，贾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为后者抹掉了眼角泪痕，语重心长的道：“徒儿啊，男儿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以后，一定要记得，万事都非是泪水能够解决的。任何时候，即便绝望，也要努力的克制着，别轻易掉眼泪，那会徒增人笑话。”

“徒儿谨遵教诲。”陈默重重点头，横起衣袖将湿润的眼眶擦干。

贾志远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十六岁的年纪，该有男人的担当了。”

“嗯！”陈默重重点头。

“好了，你也别伤心了，凌师姐目前有些眼光狭隘，你无需与她计较。只需更努力的修炼，待你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后，事实自会告诉她，今日的目光短浅，何其可笑。”贾志远劝告道。

“徒儿会加倍努力的！”陈默咬着牙应道。

贾志远欣慰的点了点头：“若你贯通气脉，突破炼气境，跨入通脉境，晋升内门弟子级别，为师便广邀宗门高层做见证，正式收你为徒。”

“啊？”陈默不由愣了，师尊用得着这么认真？

察觉到陈默的疑惑，贾志远背起了双手，平静笑道：“我贾志远可以受气，但我的徒弟，却不能被人瞧不起。”

“师尊……”

陈默闻言一震，瞬间明白了贾志远的用意，这是在变相的告诉凌秋萍，他陈默不是低贱的奴仆杂役。

思及于此，陈默再也忍不住感激，跪倒在地，发自肺腑的朝着贾志远磕头叩拜：“师尊放心，弟子……必不负师尊厚望。”

话到最后，却隐含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