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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给郭奕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微笑着讲道:“洒家告诉那贪财的净明,棺木之中乃是天下最值钱的财宝,只能运到琉球来由洒家开启,否则,任何人敢揭棺木盖,必暴毙而亡。”
“这些骗小儿的鬼话,岂能管用?”郭奕冷笑了一声,接着讲道:“那净明必然会逼着黄炳文开馆,如若他们发现没有值钱之物,不给扔进大海那才叫怪!”
“请郭千户放心好了,船主马鞍是不会让他们开棺的,那道士净明还希望,让洒家给冯公公写信,推荐他加盟锦衣卫驻防海外,为厂公效力,至于那作恶多端的黄炳文,死就死了吧,那是他咎由自取。”王公公答道。
“不妥!”郭奕果断地讲道:“诚心忏悔的黄炳文,或许对朝廷还有点用;而那轻狂无知、贪财如命的净明,反倒会坏事。他早就对远航新大陆心怀不满,一直梦想结交朝廷权贵,回家乡招摇撞骗,这种人岂能信任?”
发现郭奕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看得出来,她十分了解净明,定是担心王公公写了推荐信,或者让这小子骗走东厂的幡旗,或许净明就不回来了。
由此看来,韩小玉的担忧不无道理,许灵儿讲道:“智者千虑、或有一失。公公,这回你可能失算了。姐姐所言不无道理,净明和黄炳文都不值得信赖,请速速帮我们联络船只,我们立刻到钓鱼列岛去一趟,以免误了公公的大事。”
王公公自信地答道:“据洒家所知,那青石板下,依然有机关重重,进去抬棺之人,不见得能活着出来,洒家已经嘱咐了船主马鞍,务必要把那两具棺木安全运回那霸港,请二位姑娘不必担忧。”
“请问公公,船主马鞍可知道你和净明的关系?”许灵儿问道。
“不知。”王公公摇头答道。
“完了。”郭奕叹了口气,无奈地讲道:“那净明最擅长狐假虎威,如果说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钓鱼列岛,贪生怕死的净明,必然不敢轻易下墓穴,他打着公公你的旗号,给马鞍发号施令,把棺木运出洞穴之后,再逼着黄炳文开棺检查,如果他发现棺木之中没有财宝,定然恼羞成怒,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或许他杀掉黄炳文,携带那面东厂的幡旗,直接跑回大陆也未可知。”
王公公听罢,顿时慌了神,急忙站起来,叹道:“洒家真是老糊涂了,光想着你们四人悄然来到琉球,是为帮尚康伯复辟来,为了把你们分开,利用了净明贪财如命的弱点,借机支走了他们。”
“就算没有净明和黄炳文,是不是也得到去运棺木?”许灵儿问道。
“马鞍本来早该去了,只因洒家突然遇到了点意外,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事有凑巧,正好昨日刚把一个老混蛋打发走,那净明突然在驿馆外挑出了幡旗,拉着黄炳文找洒家要去寻宝,迫于无奈,就让他们跟着马鞍走了。”
三人听罢都不禁一愣神,不知王公公所说的那个“老混蛋”,又是何许人也?
于是,王公公接着讲道:“好吧,就依二位姑娘之意。事不迟疑,二小姐,麻烦你帮忙带走她们的行李,洒家这就安排马镫送她们出海。”
家丁帮忙运走了所有的行李,退掉国驿馆的客房,王公公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让她们到那霸港去马镫,他急匆匆辞别了大家,返回了王宫。
罗阿萍陪着郭奕和许灵儿前往那霸港,没费吹灰之力,在码头上找到了船主马镫,亮出了王公公的书信,船主马镫二话没说,立刻安排船只。
水手们开始往船上搬运食物和淡水,马镫请郭奕和许灵儿登船,这时,罗阿萍拿出银子递了过去,讲道:“马船主,我也不知道这一趟得多少钱,你先别嫌少,如果不够,等你们回来之后,到林家烧酒坊找奴家领取吧。”
“少奶奶客气了。”马镫推开了罗阿萍递来的银子,急忙躬身施礼,微笑着讲道:“既然是公公托付之事,在下必尽心尽力、分文不取。”
正欲登船的郭奕不解地问道:“马船主,这是为何?”
马镫正色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全是浙江的渔民,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强盗掠走,九死一生才流落到此地,当年若是没有王公公替我们找了条出路,我们要么死于倭寇之手,要么当了海盗死在官兵的刀下,哪会有今天的太平日子?”
“话虽如此,可每家都得过日子,少不了柴米油盐,请马船主还是收下吧。”罗阿萍说着,又把银子给递了过来。
“呵呵,”马镫笑着摇了摇头,把那包银子又给推了回去,认真地讲道:“昨日我哥哥出海时,王公公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足够跑两趟的,如果我再收少奶奶的钱,良心上过不去。”
虽说马氏兄弟早已分了家,各是各的,但马镫依然坚辞不受,罗阿萍也只好作罢,站立在码头上和郭奕、许灵儿挥手道别,直到这艘帆船消失在苍茫的大海之上,才饱含热泪离开了码头。
船主马镫亲自掌舵,这艘帆船逆黑潮而下,经过一晚的航程,于次日凌晨到了钓鱼列岛附近的海域。
郭奕和许灵儿醒来后走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往东方瞭望,只见天际间闪出了一道红霞,伴随着五彩的云朵,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缓慢地冲破云霞,海面上顿时波光粼粼……
这时,一宿没有合眼的马镫,招呼她们去吃饭,忽然,从附近的礁岛后面,突然出现了十多条快艇,把这艘渔船给包围了起来,紧接着,只听远方号角齐鸣,一艘高大的战舰,浮现在远方的洋面上。
马镫顿时吓得浑身筛糠,惊呼道:“明军的水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许灵儿赶忙答道:“这位便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衙门、北镇抚司的郭千户,有她来给官兵交涉,不会有事的。
仔细打量着两名飒爽英姿的姑娘,马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问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时,快艇上的士兵们个个手执弓箭,对准了甲板上的所有人,只听有人高声问道:“哪儿来的船只,敢犯我钓鱼列岛?”
于是,郭奕掏出了锦衣卫的腰牌,站立船头高声答道:“各位明军弟兄们听真,我乃北镇抚司衙门王冲将军的麾下、左千户郭奕,自琉球而来执行公务,请你们的长官前来搭话。”
“你们不得轻举妄动,冯将军的战舰随后就到。”巡逻的官兵答道。
见此情景,马镫方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他哥哥马鞍昨日来此,一定也落入了官兵之手,不仅又替他们的担忧了起来……
远方的那艘战舰越来越近,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将领,郭奕和许灵儿不免有些都有些局促不安……
迎面而来的这艘战舰共有三层,挂有六张桅帆,船头架有三门红夷大炮,甲板上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达百人之多,高高的指挥塔台上站有一员女将,正手搭凉棚往正前方观瞧……
许灵儿突然露出惊喜的神色,兴奋地讲道:“姐姐,这位便是送我前往辽东的冯安将军。”
“真的是她吗?”郭奕的表情顿时也松弛了下来。
“果然是她!”于是,许灵儿立在船头急忙招手,高声喊道:“冯安姐姐、冯安姐姐,是我们来了……”
巡逻的官兵听见有人直呼长官的姓名,迅速扩散开来,给这艘帆船让出一条通道,船主马镫急忙返回驾驶舱,指挥水手往钓鱼列岛靠近。
两艘船近距离接触,冯安将军吃惊地问道:“灵儿妹妹,你不是在辽东吗?为何跑到这儿来了?”
“姐姐,一言难尽。”说着,许灵儿不禁落下了眼泪,激动地讲道:“真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了姐姐,请问总兵胡大人可安好!”
“胡总兵一切安好!请你们的船靠岸吧。”
在冯安将军的指挥下,两艘船停靠在一座简易的码头,双方都下了船,许灵儿把郭奕介绍给了冯安,并说明了来意。
三人相互见过礼,郭奕问道:“请问冯将军在哪里驻防?今日为何来此地巡逻?”
“末将平日驻防台湾北港,只因一个月前,往日本贩运火枪的西洋传教士杀了我们岛上的渔民,接到报案后,我们就一直在此地巡逻。”冯安答道。
郭奕和许灵儿都知道,这是胡九官等海盗干的,彼此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忙着解释。
船主马镫一直跟在她们的身后,发现岛上不见其哥哥的踪影,就知道他们落在官兵之手,暗自庆幸今日跟着锦衣卫来了一趟,这时,他忍不住问道:“冯将军,昨日你们可曾抓到过渔船?”
冯安转过身来打量着马镫,发现他和昨日抓的船主有几分相似,便微微一笑,问道:“你和那马鞍是什么关系?”
马镫急忙躬身施礼,答道:“启禀冯将军,在下乃是马鞍的弟弟。”
许灵儿问道:“姐姐,那艘渔船现在什么地方?请问昨日抓到他们时,船上可有两具棺木?”
“不错,他们是从岛上挖出了两具棺木,为此还死掉了不少水手。抓到他们的时候,有个态度极为蛮横的小道士,正威逼一个瘸子开棺验尸,但他们也说不清死者何人,我派人把他们全部押往北港去了。”冯安答道。
许灵儿微微一笑,接着问道:“请问姐姐,那道士有没说过自己是谁?”
冯安想了想,答道:“道士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刺绣,硬说自己是锦衣卫,受厂公冯公公之托,前来岛上办差,那个瘸子差点被他杀掉,却没说过半句话,倒是船主马鞍的话还算可信。”
果然不出郭奕所料,王公公差点就弄巧成拙,让那道士净明坏了他的大事。
于是,许灵儿继续问道:“那么姐姐为何没有返回驻地?”
“依据线报判断,杀害岛上渔民的西洋大帆船,这两天快该到了,他们或许会来钓鱼列岛补充淡水,我们一定抓住这些凶手,决不能让西洋传教士逍遥法外。”
根据西门阿尔梅达和织田信长达成的协议,帮忙运送火枪的西洋传教士,应该就是马克。
马镫听说他哥哥被官兵带走了,心中十分不安,再次来到冯安的近前躬身施礼,哀求道:“请将军大人饶了我的哥哥吧,我们哥俩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帮琉球国的王公公办事,无意冲撞将军大人,请多多海涵!”
听说他是东厂的眼线,冯安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只要那两具棺木完好无损,就不会有事的。”许灵儿答道。
“请放心吧,不会有人惊扰亡魂,等我们拦截住了西洋商船,再回台湾处理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