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激烈地喘息,握紧了拳头。程安妮瘫倒在地上,右脸高高肿起,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一般,火辣辣地疼,嘴里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掩盖了她的情绪,但唐泽陡然感到一阵心悸,有些后悔动了手。
良久,程安妮笑了起来,拂开乱发,扬起那张红肿的脸,即便狼狈,她依旧骄傲,无所畏惧。好像不管多大的狂风暴雨,也无法打压她那一身傲气。“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吗?”
“……是你逼我的,我没想过打你!”唐泽不由自主地解释。
“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还记得两年前吗?那天晚上,你带了一个女人回家,我一气之下泼了你们一盆水,你也对我做了刚刚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也是右脸。就是那一耳光,让我对你唐泽彻底死心。而刚才那一耳光,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以后无论我做错什么事,都不需要对你感到愧疚。”
唐泽被这几句话深深刺痛了,同时感到了一丝丝恐惧。她这些话有种绝决的意味,感觉就像是他们之间本来就像纸一样薄的一层关系,被彻底撕裂了。他的心脏也被撕了一条裂缝,不自主地颤抖。
“你、你什么意思?”他咬牙,“难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出轨?你就是犯贱,你知道吗?”他大声辱骂她,有意让骂声高过心里愧疚的声音。一个明目张胆出轨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被同情。“我今天就算弄死你,也是你自作自受。我要离婚!你听到了没有?”
程安妮扶着墙站了起来,拂开乱发,无所谓地朝他冷冷一笑。“你休想。”
“钱,我给你,你想报复我也报复了,你还想怎么样?”唐泽已经被她逼得快要抓狂了。
在这段婚姻里,以前一直是他占尽优势,但是现在失控的人变成了他。也许真是印证了那句“认真你就输了”,他越陷越深,而她却早已脱离泥潭,冷眼旁观,他受不了了!
“别太自作多情,如果我真要报复,就不止是这样。不过,看你这副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心情还真不错。你和许佳影的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别人要骂她小三,这个我可管不着,毕竟我不能昭告天下,说她这个小三是正宫认可的,那样人家会笑你们唐家没底线。所以,只能委屈她了。你也别着急心疼,现在小三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走在路上也不会被人放火烧死。看在钱的份上,她是不会介意的。”
唐泽被她气得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行了,东西我也不要了,你觉得碍眼就扔了吧,反正你的副卡在我手上,我都能买新的。”程安妮让自己表现得势利又可恶。不就是比谁更招人恨么?谁怕谁!
在他那副铁青的脸色里抽身离开,等她出了房间,唐泽才追出去。“你给我回来、回来……可恶!”一拳头砸在墙上。
……
来的时候晴空万里,一出别墅却发现阴云密布,乌云阴沉沉地,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降临。
冷风袭来,程安妮抱住自己,右边的袖子已经被唐泽撕裂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裸露的肌肤。
她苦笑,这副狼狈的样子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是遭了家暴。
一辆房车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安妮顿步,陆禹森靠在车上抽烟,一身黑色长款风衣,衣袂飘飘。眉心微微蹙着,脸上出现了不该存在的担忧之色。他在担心她。
四目相对,程安妮突地湿了眼眶,感动、委屈、难堪,所有情绪一时间齐齐涌了上来。她想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一场,又想躲起来不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惨。
陆禹森掐了烟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到她额头、脸上和嘴角的伤口,心痛又愤怒,双眼燃起火光。“是他吗?”他握紧拳头就往别墅里冲。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动用武力的男人,但是此刻,他只想活活打死唐泽。
“别……”程安妮拉住他,“别去……”
“我不能让他这样伤害你。”怒火在他胸膛里燃烧着,男人抽紧的瞳孔,火光骇人。
“算了……我不想……”
“我不会放过他!”
“不要……陆禹森……不要……”程安妮扑入他怀里抱住他,“不要去……求求你……”她哀求着,“不要去……”
杀人的冲动在她的哀求声中被硬生生压了下来,陆禹森最终还是妥协了。这笔账,他记下了,他发誓会让唐泽千万倍奉还。眼下,他更心疼她。
内心激烈的斗争,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回抱住她,手紧紧地箍着她的后脑,渴望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那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你怎么这么让我心疼?”
一声低沉的叹息,勾动了程安妮心底最脆弱的弦,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决堤,泪流满面,湿濡了他的外套。
泪水割着伤口,很疼,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这一刻,她不想管禁忌,什么羞耻,什么道德,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好,被所有人唾弃也罢,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抓住来自这个男人的温暖。
……
酒店。总统套房。
“咝……好疼,轻点儿……”安妮皱着两道秀眉,哀哀地抱怨。
“我已经够轻了……”陆禹森拿着棉签给她擦药,根本就不敢用力。刚刚她从唐家走出来时一脸勇士的绝决,好像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现在呢,擦药都觉得疼,跟他撒娇。这说明她很依赖他吧。
再厉害的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都会变得很娇气,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
“你还笑?”安妮瞪了他一眼,“我都挨打了,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谁让你拦着我,不然他现在早就是一具死尸。”他面上仍维持着对她独有的柔情,但眼里掠过一抹阴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