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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柯哥哥,我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脑海里浮现出梁思眠那双清澈的杏眼,孟允柯一时竟喘不上气来。
他靠着车窗,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其实刚才和梁思眠通电话的时候,有些话他差点就脱口而出。
“小眠,我不希望你走。”
“我要你留在身边。”
“小眠,你反悔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走,我可以扔下一切跟你走。”
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可越是在心中积压,越是会失去理智。
司机放着他没听过的歌,女歌手娓娓道来对爱人的倾诉,就像在对每一个听众直白地吐露心声。
那是首讲述爱情与面包的歌,司机似乎很喜欢,听着听着便跟着歌词大声地哼唱起来。他唱得严重跑调,把陷在悲伤里的孟允柯都差点逗笑了。
孟允柯苦笑着听这场live演唱会,一句完整的歌词都没听清楚,只模糊地听到了一句。
谁活着未靠感觉做人才可悲。
孟允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司机依旧跟着旋律忘情地哼着,孟允柯靠坐回椅背上,抱紧了手中的木盒。
他忽然可悲地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都没有冲动过一回。
司机的肆意哼唱,女歌手悠扬放松的歌声,还有街边偶尔传来的鸣笛……孟允柯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如洪水溃堤般喷涌而出。
但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把脸埋进掌心之间。
“师傅,麻烦调头,”他有些哽咽,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去大学城广场。”夜幕降临。
梁思眠的房间内灯光昏暗,他跪在地上,面对着空荡荡的黑色行李箱,不知道该往里面带些什么东西。
他什么也不想带,想带的东西也带不走。
脑袋里忽然冒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思眠,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
梁思眠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始认真收拾东西,但收拾完后,箱子里依旧有一大块空缺。
明明和孟允柯一起出游的时候,他的箱子都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似乎就连箱子也在告诉他,他缺了什么东西没有带走。
思来想去,梁思眠取下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干花花束,用扁平的塑料盒装好,塞进箱子里。
他俯下身,如虔诚的教徒一般,在塑料盒上吻了吻。他的脸颊贴在冰冷的盒面上,一如还未和孟允柯相识时,抚摸那些偷偷打印的照片。
“我明白的,”他喃喃道,“允柯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还是好伤心。”
盒里的干花没有回应他,梁思眠就这样趴着,半个身子蜷缩在行李箱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次日清晨。
梁思眠带上行李,坐上梁千琳的车。
“小眠,到了那边要和妈妈通电话,”她不停嘱咐着,“欧洲那边的东西你肯定吃不习惯,能找到卖中式调料的超市最好,不用担心物价,缺钱了就问妈妈要。还有,如果寄宿家庭住得不舒服,就找同学一起搬出来住。妈妈听说你们年级还有两个交流学习的,你有空联系一下……”
她说到一半,转头却见梁思眠望着前方的高架桥发呆,似乎没有听到。
“小眠,”梁千琳叹了口气,“小孟有什么事情,我在这边会关照他的。他是你的男朋友,也算是我的孩子……虽然岁数好像对不上。”
她努力和梁思眠开玩笑,梁思眠也浅浅地笑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稍微有了些色彩。
“谢谢妈妈,”他扯了扯嘴角,“我会和你们联系的。”
机场很快就到了,梁思眠自己拖着行李箱下车,前往航站楼,然后检票候机。
现在是凌晨五点,飞机五点半开始开始登机。
行李箱已经托运了,托运前,梁思眠还准备了透明的保护袋罩在行李箱上。此刻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候机室里,抱着书包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孟允柯说好要来送他,结果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
墙上巨大的时钟缓缓走着,落地窗外巨大的飞机一次次掠过。梁思眠越等越失落,直到登机播报响起,他也没有等来孟允柯。
其他几个乘客陆陆续续排队检票离开,梁思眠坐在原地,和检票员对视了一眼,周遭已经没有第三个人。
检票员似乎见惯了这样依依不舍的乘客,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梁思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想象着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和往常一样抱住他,吻他的额头。
但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只有凌晨清冷微弱的日光。
梁思眠擦了擦眼睛,转身进了检票口。他跟在其他人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上了飞机,找到座位坐下。
飞机里安静极了,乘客们陆陆续续地落座,一位外国旅客坐在了他的旁边。梁思眠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边日光微亮,远处山峦层层叠叠,就像在温泉度假村看到的那样。
他眼睛有些湿润,面前的山也扭曲倾倒下来,变得破碎不堪。他收回目光,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从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眼罩,挂在了已经湿漉漉的眼睛上。
他就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了十多分钟,直到眼泪从眼罩下淌了两行下来,肩膀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飞机快要起飞了。
他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在过道里走来走去,还有乘务人员在和乘客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对着座位角落,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忽然间,背后走来一个人,开始和他身后的外国乘客说话。
我可以和您换个座位吗?已经经过乘务员的允许了。
男人用非常好听的英语说。
梁思眠尴尬地抹着眼泪,害怕被陌生人看到自己奇怪的样子。
身旁的人似乎是沟通好了,外国男人起身的时候座位轻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另一个人坐了下来。
“谢谢。”
男人对乘务员说。
梁思眠愣了一下,连极力压抑的哭声也止住了。
他疑惑地转回身,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掀开了梁思眠的眼罩。
鼻子前像有紧张的小刺在扎他的皮肤,就像许久前在咖啡店被孟允柯碰掉了眼镜后,对方亲手帮他戴上时的感觉。
“我在经济舱找了你一圈,”孟允柯温柔的声音响起,“都差点被乘务员骂了,才发现有人躲在这个角落里哭鼻子。”
眼罩被掀开,漆黑一片的视线被明亮的机舱所取代。
日光又亮了几分,落在孟允柯有些疲惫却依旧英俊的脸上。他温柔地笑着,擦拭梁思眠的眼泪,原本扭曲的世界也逐渐变得稳定而清晰。
梁思眠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张着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孟允柯的拥抱淹没了理智。
“我来了,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