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来,昭儿就不会有事,你现在跟我强词夺理有什么用,昭儿出事了,你还有这心思跟我理论。”
池小悦闭了闭眼睛,吁了口气,稳住了心神,方说道:“姑母能与人共侍一夫,我不可以,我跟许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纳妾我不容许,他若是敢纳妾,我可以把正夫人的位置让出来。”
“至于他纳了妾就可以不必从美岭回来,姑母是这么想男人的么?许谡不是这样的人,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若是可以那便能取代我,那么也可以不需要我。”
“至于昭儿的事,许谡安排了暗卫在他身边,又有部分边城军守在美岭道,现在事情发生了,就该想办法去追查,去寻找,姑母在这儿指责他,又有什么用?你把许谡打死了,昭儿就能回来了?”
许妃一掌拍在桌上,“池氏,你别得意,你现在在京城里的所有一切,我随时可以收回,当初给你的自由,同样我也可以收回你的自由。”
“姑母。”许谡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了许妃的话,“你不要迁怒悦儿,这一次私自回来是我的错,与她无关,至于悦儿在京城里的一切,也不是姑母所给的,是她自己拥有的,我也会一直支持她。”
“姑母收不走她的自由,我也不会准,我不想纳妾,更不想三妻四妾。至于昭儿的事,我现在就回美岭,将功赎罪。”
许谡起身,将媳妇本能地护在身后,面对着怒气未消的姑母,犹如当年在陵城时一样,他半步不让。
许妃看着眼前的侄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像在陵城时一样护着池氏,永远都说不听的,在侄儿子面前,媳妇永远都比她重要,她才是与他有血亲的亲姑母。
池小悦看着眼前的丈夫,在这个时候了,丈夫仍旧护着她,说到他不会三妻四妾时,池小悦心头仍旧感动。
许妃冷眸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过身去,下了懿旨:“本宫现在命你立即下船回美岭,若是昭儿回不来,摄政王也不必回来了。”
池小悦听着这冷情的话,心头替丈夫悲凉,她跟叶九昭之间才是真正没有血缘的,甚至她还是穿越到这本书中,她跟昭儿的母子情是一天天培养起来的。
可是许妃不同,她是许谡的姑母,也有这么多年的姑侄陪伴感情,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对侄儿说出这些狠话,现在是谁才是那个没有用真感情的人,不是口口声声说最偏袒最爱护的是这个小侄子么?
许谡是孝顺的,朝着姑母跪下领了令,这就起身准备回去收拾,不想许妃再次开口:“不必收拾了,现在就走。”
许谡脚步一顿,苦涩地应下:“好。”
池小悦看不下去了,就要替丈夫出头,许谡拉着她的手,朝她摇头,夫妻两人这才从屋里出来。
外头细细密密的雨水,许谡穿的衣裳不多,过来听令的时候来得太急,可是现在没办法回去收拾,就这样直接要下船。
池小悦不准,至少将她先前替丈夫准备的披风披上,也要换上靴子如此才能走得远。
然而许谡摇摇头,站在走廊上,他一把捧起媳妇的脸,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池小悦差点儿泪崩。
许谡松开她后便冲进了雨中。
楼船靠岸的地方是荒郊,那儿拴着几匹马,无用带着几名心腹护卫守在了那儿。
雨夜中,许谡翻身上了马,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朝船上望来,就看到一路追出来站在雨中的媳妇,心疼地朝她抬了抬手,催着她赶紧回船舱,那么单薄的衣裳,再这么淋下去非得病了不可。
池小悦却是固执地站在雨中,就这样看着丈夫快马加鞭地离开了。
这一刻池小悦终于知道她以前做的事有多么的幼稚了,帮许妃养孩子,以为养成了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不亏待孩子,她就是做得挺好的。
现在她才知道,养皇家的孩子是何其的金贵,今日是昭儿出事,改日若是平哥儿出事,整个王府都将陪葬。
许谡已经消失在雨夜中,池小悦却在雨中淋了好久,直到一把雨伞遮住了她,她才反应过来,就见孙氏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孙氏温柔地看着她,握紧她冰凉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回到船舱,孙氏已经叫人换上了热水,催着池小悦泡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又喝了姜汤。
终于舒服了的池小悦却是木讷地坐在床边,毫无睡意。
楼船不知几时已经急速回程,大概等天亮时便可以到京城了吧,原本三日的吃喝玩乐,转眼两日就结束了。
孙氏也没有睡意,她陪在手帕交身边,不知道怎么劝好,其实手帕交挺苦的,摄政王哪哪都好,就是官大责任也大,即使回了京城也不得空,有事都要被叫去。
反观朝中那些文官,倒要散漫得多,看看京城里的这些权贵,哪个在船上不是只顾着享受呢。
是许妃下的令,楼船立即返航。
果然天没亮就到了,停靠在先前登船的码头,这一次轮到大伯子许谚来调度安排京兵们,等早饭过后就护着船上的人下船。
外头青妹寻了过来,才知两位手帕交在船舱里坐了一夜,两人眼睛都熬红了,却都是心事沉沉的。
不知道内情的权贵还在猜测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回程如此匆忙,头回吃宴在楼船上这般游玩,还真是没有享受到就结束了。
楼船上,用早宴的权贵们又开始胡吃海喝起来,尤其知道要下船了,这船上天南地北的吃食根本还没有吃够。
在楼船二楼的西北一角,一对主仆站在栏杆边沿,两人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衣裳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却没有进船舱。
突然前头的主子翻过围栏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身后守着的丫鬟似乎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大声惊呼。
正在巡逻的国公府世子许谚带着一群京兵经过,见状,脸色大变,朝着底下滚滚流动的河水看去,只见一个头冒出水面一下就又落入了水中,连浪花都不见了。
许谚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下救人,巡逻的京兵中有悉水性的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