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粗鲁的将吴大丫带进去了,转眼小侧门前安静下来,那瘦弱的老马还有破旧的马车被胡府下人拉走。
此时许谡拿着信来找门防,一番交谈后,信落到了门防的手中,许谡回到牛车上,两人这才离开。
刚才吴大丫的那一幕仍旧让池小悦有些缓不过神来,吴大力的大女儿为何会在这胡府做妾室?而且看似妾室,地位却连下人都不如,这倒是奇怪,在村里也不曾听人说起。
从城里回去后,天色还早,池小悦去小卖角找苗氏,说了她今日见到胡四的事,还有听到胡四的情况,她有信心这生意能成。
苗氏没想到她去一趟城里打探到这么多的事儿,心头一喜,正好最近做了不少绸子料,她还想着怎么入城推销布料,可若是她这事儿成了,这布料可以自己用来做衣裳卖。
池小悦摸着苗氏做出来的新布料,这绸子料的质量和手感也太好了,这布料送到陵城去,也算是中上乘的布料了呢。
虽然没有杭绸那般手感好,但也差不了太多,尤其是苗氏的一手好染色,便是这嫩黄色,也要显得鲜亮一些,与她今日穿的衣裳相比,同样的嫩黄色,池小悦身上的带了些土黄。
而苗氏所做,却如同枝桠上翠嫩的芽尖,才长出的嫩黄模样,这样的颜色做出来的衣裳更是适合少女穿,稚嫩又娇俏。
不仅嫩黄色如此,还有大红,胭红,都要显得鲜亮一些,如同美颜过后的颜色一般,池小悦看着这些布料,就有了各种新款衣裳的灵感。
苗氏见她喜欢,心头一安,说道:“我倒是在这周围几村寻到了手巧的妇人,她们一生靠织布赚钱,家境尚好,只是一身手艺,织出的好布料却被城里那些商人欺压,赚的都是小钱。”
“这些商户也是聪明,若是外包给她们做的衣料,只给了一些手工钱,还没日没夜地伤了眼睛。”
“可若是能给高价的,却并不是雇佣的织布师傅,而是要买了她们的身契,得了她们的人身自由,才准以高价,并将一些织布师傅之间的技巧互相沟通。”
“妹子,我现在想好了,我聚集她们一起,大家伙的互相交流,一起织布,而我主要抓住这染色的手艺,都由我来上色。”
“如此一来,我倒也不怕她们不跟我,或者被人说动,还是上一次妹子提醒的好,虽说这染色的方法也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并没有多难,但见外头人看重,我也得护着。”
池小悦听着苗氏这轻巧的话,她直叹苗氏对染色和织布上是真的有天赋,这种天赋就像她做衣裳一样,摸到一手好布料,看到一个好颜色,就会想到做什么样款式的衣裳最是好看。
她找上苗氏,并与之合作是真的找对了。
两人聊完了这布料的事,池小悦便借机问苗氏,可知吴大力的大女儿出嫁的事。
苗氏一听,惊了一跳,连忙摇头,说道:“就说呢,村里最近难得见到这孩子,以前看着这孩子勤快的做事,村里人都说这孩子辛苦。”
苗氏一想到吴大丫才十四岁就许人为妾室,心头就很不舒服了,又说道:“我昨个儿看到有人入村,是生面孔,就是去找吴大力家的,吴大力为了治病欠了债,那么多人去,还真像是讨债的人。”
“但是对方并没有待多久,很快就走了,吴大力家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莫不是吴大丫卖了钱,这钱给他爹娘还债去了?”
苗氏的猜测恐怕很贴近了,本来这事儿跟池小悦没有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么小的女孩子就做了人家的妾室,还真是可怕,放现代还在读初中。
吴大力一家怎么舍得的,看将他们家的儿子宝贝着的样子,那么女儿就是生下来的一根草,专为吴家牺牲的么?
两人在屋里说的话,好巧不巧的被铺外来打酱油的村妇听了去,这人耳朵尖,听了一耳后跑村里说开了。
村里人互相一沟通,还真是没有看到吴大丫的身影呢,以前割猪草,捡柴禾,村里的孩子都不是吴大丫的对手,他们家喂的猪最是肥,气死村里人。
这会儿村里人将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在地里做事的赵氏,就被村里人堵着问情况,他们家原本悄悄摸摸的半夜将女儿抬出去的,怎么这事儿村里人会知道呢?
赵氏被村里人问得没了办法,只好如实说了,却说给丫头找了一个好人家,对方家中富裕,是好去处。
奈何村里人听了,无不嗤之以鼻,暗骂赵氏心狠,这么勤快的孩子也没有半点儿心疼的,这几年孩子在家里做了这么多的事,也该给孩子一个好归宿,却是将人给卖了。
赵氏听着这番话,心头郁闷极了,问是谁说出来的?还说那人是造谣,见不得他们家好。
这要问起来,倒也能问出来,问了一圈之后,就落到了池小悦的身上,她家有牛车,天天入城,在城里见过吴大丫,说得神乎,村里人都信,重点是赵氏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费力反驳,于是这事儿就成真了。
赵氏也没了心情在地里做事,一脸愤怒的从地里回来,经过池小悦的院子,朝着门框上吐了口痰,又拿着没办法,不敢上门闹事儿。
池小悦在西屋门口做针线活,就听到仅有一墙之隔的吴大力院里传来骂声。
赵氏既不下地干活,也不在家做事,而是拿着砧板和菜刀在院里一边砍一边叫骂。
既然不说骂谁,可句句里都是狠话。
池小悦也听出话里的意味,她停下针线活,朝隔壁院看去,心想着赵氏又抽什么疯,好生生的又要闹事儿呢?
外头村道上经过的村里人,听到这骂声,个个朝两间院子看了一眼,瞧着这两家又要出事了。
许谡上了山,寻狐皮去了,池小悦答应给他做一身狐裘,可是天气这么冷,寻到狐皮的机会不多,眼下只有池小悦独自在院里,听着这一声声刺耳的话,心头郁闷极了。
池小悦来到厨房,目光停在水缸处,心思一动,倒了一桶凉井水,提着桶爬上了梯子,站在墙边,看到隔壁院里骂得很得劲的赵氏。
池小悦忽然一声喊:“赵氏。”
赵氏听到墙头这一声唤,吓了一跳,刀子差一点儿剁手上,就见临头一桶凉水泼下,赵氏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