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吴家村人彻底将猪下水这样没人吃的东西改了观,这吃食的做法也在村里头传开。
想来过年过节,都会试着做一下,正好到处有人杀猪,何须再买肉吃了,这猪下水的味道比肉还要好吃。
夜深了,叶九昭和无用都休息了,池小悦却是和许谡坐在屋顶,她靠在许谡的肩头,迎着寒风竟然在赏月。
最浪漫的事,就是跟许谡一起坐在屋顶喝西北风。
只是醉了的池小悦反而是一脸的兴奋,看向身边四平八稳的许谡,问道:“夫君,你可知什么是福女?”
许谡原本也沉浸在这山村的宁静里,忽然听到福女二字,脸色便不好看了,他看了看美眸迷离的池氏,试探地问道:“谁告诉你的?”
池小悦就不告诉他,看着许谡的面容,说道:“福女是有福气的女子么?”
许谡看到她天真的眼神里,无奈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真正的福女,是生辰八字一刻不差的,能福望容朝皇室的女人。”
许谡见她醉得厉害,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问了,倒是回想起了往事,当年朝中的确有一次在民间挑选福女一事。
皇上沉迷于命里玄说,这些福女都挑选入了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但那一次之后,容朝的确风调雨顺,之后百姓生活太平。
池小悦哈哈大笑,郁闷的说道:“所以说池氏是福女了?剧情里不提,那是因为她是个小炮灰啊。”
池小悦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许谡听到,他听着这番奇怪的话,立即看向池小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小心谨慎的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池小悦被他扣住下巴,可不舒服呢,连忙挣开,二话不说伸出双手抱紧许谡的腰身,将头埋他怀中,低咕着:“管她是不是福女,只要能苟到结局就好。”
这话越说越奇怪了,许谡还要细问,谁知怀中的女人直接睡了过去。
许谡想着她说的这些古怪的话,感觉自己也是醉了,这醉酒后的胡话也听信,没谁了。
许谡见她睡沉了过去,只好抱着她从屋顶跳下来,随即入了西屋。
只是两人亲密的坐在屋顶的模样被隔壁院一直睡不着的吴大丫看到了,吴家院里很是寂静。
廊下黑暗中,吴大丫也没有点火把,就这么站在冷风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对恩爱的夫妻。
原来女人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还可以这般撒娇的,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
所以她要不是嫁入胡家四房里做妾室,她大概也会在村里找位称心如意的夫君嫁了,然后恩恩爱爱过着小日子。
想到这些,吴大丫落下了眼泪,再看这原本依赖的家,以及家里的人,她的心比寒风还要冷,吴大丫做下了决定,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吧。
女人命如纸薄,到哪儿都是飘着,这个家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五更天时,吴大丫收拾了床榻,换上了旧补丁布衣,从吴家院里出来,最后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最后一次了,留下的那身绸子衣还能当几个钱,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随即她转身出村,遇上入城的牛车,她将身上唯一落下的手帕包着的二十文拿出来,从里头拿出四文钱的车钱,这才将手帕收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起得早的人少,自然坐车入城的人也少了,倒也少了八卦的妇人看到吴大丫的眼泪。
过年了,迟府学院也放了假,叶九昭不用再入城读书,跟无用一起回了院里,今年一家人一起过年。
池小悦发现叶九昭的蟋蟀又有新的养在盒子里,于是池小悦趁着孩子在家无事,将家中的几只兔子交给他打理。
听说岳家也是在陵城过的年,都不曾回沅城。
城里先前订做衣裳没有下定钱还故意将地址写错的几位贵夫人纷纷派下人过来催货,催货倒是勤快的,池小悦却是不紧不慢的做着,二月前才是交货期不着急呢。
至于这几人的住处,在这些下人催货的时候,她让无用帮着去看了一眼,全部真实的地址都暴露了,也不知是这些人为何要对付她,想来年后不会如她们的愿。
过完热闹的年就到了正月十五,池小悦一家从年前就不曾入城,今个儿决定入城看花灯去。
一家人穿上了新衣,许谡更是披上了狐裘,那高大的身姿,简直就像位贵公子,即使带着帷帽做了遮掩,仍旧让人感觉到不同。无用在一旁见了,都忍不住惊叹。
这一下叶九昭也动心了,他也想要件裘衣,还说迟府学院开学的时候能穿,一个个的巴巴地看着池小悦,池小悦答应了叶九昭,并说还给无用也一同做一件,但不会是狐裘,毕竟狐皮难以寻到。
一家人一起赶着牛车出门,坐在没有蓬顶的牛车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还是被冷风吹着挺难受的,好在入城的道上雪都化了。
看着一同入城里的乡里人,也是坐着公家的牛车,速度比他们家的还在快,一个个的冷得鼻子通红,呼出的热气都成了雾,却仍旧无法阻止他们要入城的兴致。
要说过年是这时代一年到头的盼头,那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却是抓住过年时节最后一波热闹的尾巴。
十五过后,是远行学艺,还是外出读书,是探亲回来,还是开始下地干活,总之,都不会再闲下来了,也不会再舍得花钱了。
路上的乡里人都有说有笑的,公用的牛车也在这一日运送的趟数最多,赚的钱也更多。
池小悦一家坐在牛车上,相对无言,一家人都穿得特别暖和,她和昭儿手上还各处有一个汤婆子握在手里。
经过的一辆乡间牛车上,上头的妇人看到池小悦穿着一身布衣,却披了一件有兔毛领的斗篷。
斗篷宽大将自己裹在里头,看着就暖和的很,又见她手上握着的东西,一个个的很是好奇,这个曾经看不起的小寡妇,如今倒是越来越不同了。
以前那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而今看她,怎么感觉她与庄户妇人明显有着不同呢,细看下,她这美貌的长相,要不是认得她,说她是富贵家里的夫人也没有人敢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