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金学政与监考官刘大人,两人也画押认罪,移交刑部后,再定夺,毕竟都是官。
于是这日许谡征用了地方军,将囚犯押走时,满陵城的百姓都跑去围观了,游街之时,岳广中遭不少人唾骂。
陵城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一切都回到正常。
只是迟远府上,却是闹了起来,引起了迟家族老们的注意,这一日几位族老将迟大儒都请去主持公道。
府上,孙氏带着七岁大的儿子迟杰,身上背着包袱,这就要走了,然而迟家是绝不可能让她带走儿子的。
迟老夫人将儿媳妇骂了一通,还像以前那样,以为孙氏会惧怕她,会尊重她,会让着她。
谁知迟老夫人越是这么闹,越是让孙氏有了离开的决心。
孙氏娘家的人没有来,而是她独自带着儿子与迟家母子谈判,必须是和离书,还有孩子跟她走。
迟远面色铁青,看到自家母亲因为自己的婚事哭成泪人儿,就觉得孙氏很不懂事,没有了主母儿媳妇的风范。
这会儿迟家的族老和迟大儒就这么的来了,而迟远和迟老夫人却是吓了一跳,两夫妻闹别扭,怎么将族老请了来,尤其还将迟远的师父请了来。
这就是孙氏铁了心要和离了,迟远今日答不答应,已经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了。
迟老夫人这会儿也不哭了,却是红肿的眼睛,扮起了可怜样。
迟大儒在主座上坐下,当初大弟子的婚事还是他主持的,而今却闹得妻离子散。
问两人的原因,迟老夫人却是当着人抹眼泪,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孙氏却是如实的将自己这一年多以来她是如何去庙里清修的,而后又遇上了什么样的事。
迟家族老们听了,眼神凌厉地看向迟远,便问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迟远犹豫着没有回应,迟大儒对这个大弟子很失望,一方举子,连家里都分不清是非对错,一味地愚孝,读这么多的书本就是教人明事理,而后才是功名。
看来这书是白读了。
迟老夫人终于发现族老们都帮着孙氏去了,心头慌了,便说当时岳家的权势太大,他们他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被大岳氏给逼的。
族老们听了,更是看不起迟远,迟大儒听不下去了,沉声说道:“堂堂一方举子,连后院小妾都管束不了,竟让小妾欺负到主母的头上。”
“你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竟然还惧怕岳氏,是什么道理。”
迟远连忙起身向师父跪下了,垂下头去不敢说话。
族老们问明白了情况,还是盼着两人不要和离的,但是孙氏铁了心,还有七岁大的儿子迟杰也要跟着母亲走。
原来孙氏不在府上的日子,府中的事都是岳氏在掌管,而小小年纪的孩子,却是发现了不少事情,这个后母对他也是毫不客气,迟家唯一的孙子,反而成了岳氏的眼中钉。
奶奶没有为此站出来护过他,父亲又成日不来东院,于是这个孩子变得很孤苦,只盼着能见到母亲,而今与母亲在一起,即使将来离开了迟府,母子两人的生活会过得很苦,他也愿意的。
劝是劝不住了,迟远也没有想到连儿子都只想离开迟府,心头难受得不行。
于是在众位族老的面前,迟远只好签下和离书,这会儿迟老夫人可就没有先前看着的柔弱了,立即指着孙氏说道:“你和离,孙家的长辈都没有来,瞧着你这也是回不了孙家了。”
“而今一个小妇人带着一个儿子,我看你们母子要怎么活?竟敢想着和离,到头来自己落得一个什么下场,我且等着。”
迟老夫人这番话却是让族老们听了不舒服,不到这迫不得已,一个女人怎么会带着儿子独自讨生活。
孙氏接了话:“我在迟府也没法活,带着儿子出去,便是讨米,我们也过得快活。”
迟杰立即靠近母亲,还真的愿意跟母亲一起出去讨米。
迟老夫人冷笑一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迟大儒此时起了身,也做下了决定,“以后迟远不必入我府上了,你是一方举子,也得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再入我府上便有些不合适。”
迟老夫人一听惊了一跳,连忙起身拦住族老们,尤其是迟大儒,能去迟大儒府上,也是她儿子的出息,每年有多少想要拜入迟大儒府上的人,就得先向迟老夫人送礼。
借着这一层身份,迟老夫人在陵城吃得开,若是没有了迟大儒的庇护,她儿子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举子,陵城的老举子也不少,她不如人家会交际,也不喜欢伏低做小,所以这差事可不能没了。
迟大儒显然不想与老夫人纠缠,而是看向大弟子,说道:“其实早该让你离开学院的,而今也不算晚,以后不必来了,你管你自己的母亲。”
“以后若是惹了事情,自有族老们管束你,却是与我迟府学院无关了。”
说完,迟大儒一甩袖子,快步离开。
孙氏背着包袱,带着儿子头也不回的从迟府出来,在街头租了辆马车,就往城南租住的小院去了。
孙氏不准备回孙家去,就独自带着儿子养大成人,她谁也不依靠。
城南挨着县学不远处的一处小院子,里头有独立的水井,母子两人这就有了落脚地,孙氏将院里收拾一番,准备起火饭菜。
迟杰疑惑的看向母亲,问道:“娘,咱们两人吃不了这么多的饭菜,这是不是有点儿多了?”
孙氏却是笑而不语,一直在灶台前忙活着,心里头是从没有过的轻松。
不用再服侍婆母,不必再听丈夫的指责,更不必不分青红皂白的争吵和咒骂,有的只有清静,只有自己做主自己的生活,还有乖巧懂事的儿子。
饭菜快要做好时,院门外响起了马车声。
孙氏立即起身去开门。
儿子迟杰还有些不明白情况,就见院门打开,门外来了许多人。
一身青衣长衫的花良学,还有含笑着着的青妹,再旁边却是有过救命恩情的池小悦。
池小悦今个儿穿着棉布衣裳,带着儿子叶九昭一同过来的。
她今日在街头木匠铺子里买了一套家具送了来,这会儿正支使着的苦力帮忙将家具搬入院里。
原本空阔的院子瞬间被家具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