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头,叶秋燕含泪看向许妃,“母妃,燕儿是在您宫里长大的,这桩婚事也是母妃同意的,燕儿恳求母妃准许婚事。”
叶景修拧紧眉心,沉声开口:“行了,都闭嘴。”
殿前都静了下来,许妃却开了口:“皇上容得了池氏为妾,便是承认她与摄政王在陵城的那一段感情,臣妾也曾知道池氏与摄政王之间已经生有一个女儿,他们曾成过婚,这是事实。”
“然而皇上没有承认她是正妻,因为她不够格,她出身不好,她做不了摄政王夫人,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臣妾也觉得她哪都好,唯独出身她只能做个妾,这是她的命,她得认。”
“感情算什么呢,芳华易逝,美人迟暮,最后她们都是要老的,但是这世上的美人何其多,前仆后继,又能阻止几个。”
“所以臣妾觉得这婚旨没有错,即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也会权衡,摄政王又何德何能,他有什么资格可以不去权衡。”
许妃说完这话,看向六公主,轻笑一声,说道:“六公主不必担心,你有个了不起的父皇,只有这一个条件,足够你嫁给摄政王的,所以不必求本宫,本宫也帮不了你,但你父皇能帮你。”
许妃这就起了身,朝皇上福了一礼,这就退下了。
叶景修看着许妃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洛公公朝殿前几人悄悄地看了看,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只得退出去,打发了外头等着面圣的大臣。
叶秋燕听了许妃那一番话,她总感觉不太对劲,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帮着她,似乎都没有说过反对,可是她怎么会觉得这是在帮着池氏呢?
一定是她想错了,父皇愿意将钱庄交给她打理,如今这婚事也是一定会帮她的,正如许妃所说的,她出身帝王家,池氏又岂能与她相比呢?
叶景修这会儿看向眼前跪着的叶九昭,沉声开口:“你可知就你刚才的话,朕可以赐死你,你十年寒窗苦读所学道理,是教你用在这事上的么?如此鲁莽冲动。”
叶九昭仍旧低着头,身姿挺得笔直。
叶景修看到了他身上的傲气,又因刚才许妃的那一番话,叶景修一气之下下了令:“将叶九昭赶出宫去,入翰林院上任五经博士。”
洛公公听了,吃了一惊,这升官是一句话,贬官也是一句话,他担心皇上事后又后悔,毕竟皇上平素很看重叶九昭,带在身边也多有提点。
叶景修见洛公公没有接旨,冷眼看向他,洛公公赶紧上前应下,这就要领叶九昭离开,叶九昭再一次恳求道:“禀皇上,臣十年寒窗苦读所学道理,都是母亲给予的机会,若是连臣之母亲尚且顾不上,当官为民又如何做得到。”
“臣恳求皇上赐旨,赐臣母亲和离。”
洛公公很想捂住叶九昭的嘴,少说一句话,指不定收回旨意。
叶景修气得抬手,宫卫上前将人押下去,许谡见了,连忙恳求皇上,不想牵连其他人,这是他的婚事,他要自己承担。
皇上瞪了外头的许谡一眼,见被押着出门的叶九昭仍旧不曾畏惧半分,无奈道:“撤六公主与摄政王婚旨,摄政王补偿六公主万石谷米及一万金作为赔偿。”
随着叶景修话落,被押至门口的叶九昭终于回头看向皇上,脸上全是笑容,高高兴兴地贬官去翰林院。
门口的许谡吐了口浊气,脸上全是笑容。
唯独御书房里跪着的六公主,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绝望,耳朵似乎也有些幻听,可那耳朵边传来的全是那撤旨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
叶景修看着一脸绝望的六公主,心情也不爽落,劝道:“公主府便不撤了,你如今掌管容国的钱庄,在外头办事也方便。”
“以后父皇再替你挑选好驸马,不会比摄政王差。”
叶秋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或许是宫卫将她架出来的,也或许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坐在马车上,叶秋燕的耳边仍旧只有那一声声撤婚的话。
大街上,宫卫护着的马车正走得平稳,突然从里头传来一声悲痛,声音来得太突然又是如此的尖锐,吓到了周围的街坊百姓,以及来往的马车驴车,一时间街头乱了,但这辆宫卫护着的马车里就再也没有传出声音来了。
摄政王与六公主撤婚了,前所未有的事,想不到摄政王做到了,这是要多讨厌一个人,才会赌上全族的前程与性命去宫里抗旨。
京城里的权贵传得津津乐道,很快这消息也传到了街头小巷,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了别的八卦,只有这一桩重要的大事。
此时摄政王府里,许谡才回府上,只来得及换上便服,许妃便微服出宫入了府。
正堂前,姑侄两人相见。
许谡立即朝许妃跪了下去,“谢谢姑母替我和悦儿说情。”
许妃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为了一个女人随时能跪下去的侄儿,生气地说道:“我可没有帮过你们,我向来都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帮你们说话呢?”
许谡知道,若不是姑母说的那一番话,皇上不会动摇的,而姑母这么多年在宫里骄傲的过着,从来就不曾向皇上这么服软过。
那一番话许谡听说出来了,与其说是帮着六公主,不如说是在说姑母自己,她揭开自己的伤疤帮了他和他媳妇,他很感激。
即使许妃生气不认,许谡仍旧认定了姑母的这份人情,并说道:“姑母,我与悦儿的婚事,侄儿还希望姑母能亲自来主持,我这一生就这一次,池氏以后也只是我唯一的妻子。”
许妃一脚踢在侄儿的膝头,“滚开,还不去对面坐着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一个女人,一点儿志气也没有了。”
许谡只好听话起身,去对面坐着了,可那眼神里,还是对刚才说的话很坚定。
许妃生气开口:“你是怎么敢想的,我不会来主持你们的婚礼,但是我得提醒你,池氏年纪不小了,若不能替许家生下一个儿子,那么等她不能生之时,我会亲自出面代表族里人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