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弩张的紧绷之感。
但他闻言只轻轻笑了一声。
他说不巧。
“前些日家母来信说生了病,内子刚来到宁夏不久,闻信心下不安,已在三日前提前离开了宁夏城,如今根本不在宁夏城内。”
他说着,轻笑着朝着朱意娇看了过去。
“县主的好意,滕某领了,但内子确实不在,若是县主不信,大可去我府邸探看,也可问守城的将士,三日前内子确实乘马车离开了宁夏城。”
他这话不紧不慢地出了口,朱意娇脸色变一变。
她先前已经派人去滕越府邸查看了,确实没见到邓如蕴的人,她便料想滕越将人带去了玉泉营,就没有多问。
此刻滕越直道自己妻子三日前就离去,朱意娇根本不肯相信,偏偏此间就有将士见到了三日前,滕家马车离开宁夏城,低声报了上来。
滕越神色不变,但朱意娇只觉如被打了脸一般。
她哪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不由道。
“这么巧?滕将军不会是欺骗父王与我,偷偷将人藏在你玉泉营里吧?你敢让我去你玉泉营里搜人吗?!”
她问过来,嗓音渐渐发尖。
邓如蕴听得后背出了些汗。
幸亏滕越三日前将她大张旗鼓地送出了成,而今日,更没将她留在玉泉营中。
此时她听到男人开口。
“县主随便去搜。”
朱意娇只见他这笃定的态度,心知人恐怕是不在玉泉营了。
那会在哪?被他偷偷藏在附近山里,还是根本就带在了身边?!
她不由就道,“那你敢让我把你所有的亲兵也盘查一遍吗?!”
此话一出,邓如蕴遍身发僵。
她不禁看向滕越,看见他高挺的身量立在恩华王等众人之中,他既不慌也不忙,只朝着恩华王道了一句。
“滕某佩服王爷高义,舍身清君之侧,铲除朝中奸佞,我也想为王爷,也为天下百姓效力。”
他说着,向恩华王看去。
“可是王爷,竟对滕某如此不能信任吗?”
他这话一出,恩华王顿了一顿。
朱意娇倒是恼了几分,“你少说这些话,只道敢不敢让我挨个搜你的人。”
她嚷来,滕越却根本不看她分毫,目光仍旧落在恩华王脸上。
“敢与不敢,只看王爷对我信与不信了。”
他此言落地,人群之中静到落针可闻。
邓如蕴一双手攥满了汗,连站在她身侧的唐佐等人,也都紧了脊背,握住腰间佩刀。
然而恩华王却在下一息忽的抬了手。
“好了,莫要再闹,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他抬手,直接止了女儿朱意娇。
朱意娇还要再言,却被她大哥拉住,她恨恨不甘,但恩华王却已上前拍了滕越肩头。
“遇川乃是大将,今日肯归我军中,一起为天下百姓除掉奸佞,我缘何不信。”
他道,“小女脾性你也晓得,莫要在意,早早回府休歇吧。”
他话音出口,一阵清风掠过人群吹了过来。
邓如蕴一口气松下,听见滕越笑着道谢。
“多谢王爷。”
*
滕越府邸。
他回了房中,就让人泡了茶送进来。
邓如蕴从唐佐手中接过茶盘,端着木盘进到了他房里。
她刚进去,就被他夺了茶盘放去了一旁,他径直将她拉进了怀中。
他胸前点点汗意从领口纷纷溢了出来。
邓如蕴略略意外,“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方才出的那点汗早就没有了,但他显然外袍里面的衣裳被汗水湿透。
滕越只见她神色如常,少不得捏了她一把。
“你是真不怕?”
那朱意娇连番夹缠,他方才有那么一瞬,只觉归降进行不下去,他只有恶战这一路可走。
好在恩华王,之后还想用他为将,不会真的表现如此疑心。
他这会只看向邓如蕴,“你以为兵变,是闹着玩吗?”
邓如蕴当然不这么以为,但她也不知怎么,似乎确实没有他这般紧张。
她眨着眼睛偷瞥了他两眼,见他耳边还有汗水从鬓角滑落,便把茶水拿过来,放到了他手里。
“是温凉正好的茶,你快喝两口吧。”
出了那么多汗,可不得多喝点水。
滕越见她这般无畏模样,少不得又瞪了她一眼,却也拿她没点办法,只能把茶喝了。
听见她小声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滕越撩着茶盅盖子,喝了半盅茶下去,稍稍平复些许,这才缓声开了口。
“不急,等王复响在外面联络好人手,我们只管等在府中。”
他深吸一气,慢慢吐出来。
“静观其变。”
第72章
宁夏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整座边关重镇兵丁倍增,内外守如铁桶,每日都有恩华王的兵马来回在街道上巡逻,但凡见到未经许可出行之人,不论何故,格杀勿论。
恩华王早先就将宁夏城中高官大将屠戮殆尽,如今城中无人敢不从于他,但有些是真从,有些却是迫降,还试图联络人手反攻,却被恩华王的人手死死压住,但凡发现端倪,阖府上下一人不留。
宁夏城中没再下雨,火辣辣的日头升至中天,将流在地上的血瞬间蒸干,只剩下黑红色的血块,烙在街头巷尾、断壁残垣之上。
滕府闭门谢客。
滕越投降交兵之后,称病家中闭门不出,除了恩华王派人来探看过几次之外,此间再无旁人到来。
邓如蕴耳朵贴在,屏气凝神地往外听去,听见一阵铁蹄声在附近的街巷里来回奔走,接着凭空冒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那叫声凄厉惊恐,却又在半截戛然而止,好似被人割穿了喉头一样。
接着那铁蹄声似是拖着什么,狂奔而去。
邓如蕴僵在窗边,出了一额头冷汗。
滕越上前,将被她戳开缝隙的窗户,直接拉了个严实。
他瞧着她发白的脸,无奈皱眉。
“说了不要听,他们每日在街上要杀几十人,你若是都听一遍,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邓如蕴从窗边滑坐在圈椅上,还有些惊魂甫定地呆坐着。
若说前几日她见兵变,还是滕越与恩华王等人的暗中博弈,那么这几日困在宁夏城中,日日听着哀嚎之声在滕府院墙四周,骤然响起又乍然截断,她仿如亲眼所见一般,已经能想象踏出这府邸,满地都是鲜血,粘稠地在地上蜿蜒爬行的场景。
滕越说了她一句,她才怔怔回了神,她抬头向滕越看去,她低声。
“我在想,他们每日要抓要杀这么多人,会不会你安排的人也......”
好几日了,王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