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说马厩里的小马驹是给宋胭弄的,但前不久那马驹生病,也没见他关心一下,倒是自己得知了,特地吩咐管马厩的小厮去找疗马名师,来给马驹喂药针灸,这才好转。
从母亲口中,他也知道大伯母对宋胭时有嫌弃,从家世差,到口舌笨拙,到哥哥拖累,再到现在的,“怕是身子有问题,一直没动静”,种种种种,都是能挑剔的地方。
他替她难过,一边恨大哥娶了她却不顾惜她,一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看到大哥和她好。
二月十二,又是花朝节。
花朝节在京城也是个热闹节日,二太太当家时一直都会筹办花朝节,让府上女眷们开心开心,这次二太太待产,宋胭当家,也办了花朝节,拜花神,做花糕,种花苗。
去年的花朝节府上正好要种花,买了许多花木回来,今年不用大动土,只买了几株意思意思。
这一日总会让人想到去年,因为国公府大办花朝节,所以冯氏邀请了宋胭到府上一起玩,魏修偷偷拉她到一旁,告诉她家里过两日就下定。
再见面,就是她嫁给魏祁后,两人互为叔嫂了。
她有些感慨,再想到魏祁指责她不守妇道的事,又马上回神,不允许自己再想这些。
这一日魏芙也来了。
据宋胭所知,因魏芙成婚多年无子,魏芙那头的夫君新纳了个妾,以开枝散叶,魏芙心中不乐意,便回娘家回得更勤了。
她一回来,宋胭就心烦,只盼着不见到她才好。
但花朝节却是避不过,大家都在花园里,总要待一起。
拜完花神,女眷们到园中种花,魏曦看着花苗问宋胭:“母亲,这些都是什么花?”
宋胭回答:“这个有刺的是蔷薇,另一样是紫薇,这种子是蜀葵。”
“蜀葵,就二奶奶院子外那两株一样的吗?”
“对,只是不知颜色是什么样,大概有粉的,有红的。”
“那太好了,我这会儿先种个紫薇,回头去我们院里种两株蜀葵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魏曦看向宋胭。
宋胭同意:“好啊,你想种就种。”
魏曦开心道:“母亲真好,我上次正想说二奶奶院外那花好看呢,没想到撒种就能活。”
宋胭笑道:“好活,但是爱长虫,以后要勤捉虫。”
魏曦愣了一下,随后道:“没事,我让紫燕去捉。”
魏芙在一旁听见,心想不知什么时候,魏曦与宋胭关系竟这么好了。
她有意开口道:“那这蔷薇是什么品种?花是那种多层的还是一层的?”
宋胭摇头:“那我倒不知道,花苗是管事去买的,我只知是蔷薇。”
“我看着就是那一层的,那种丑,种着没意思。”魏芙说。
魏曦很快道:“那姑姑种紫薇吧,紫薇也好。”
“紫薇?紫薇有什么好看的。”魏芙嫌弃地站起身来:“大嫂怎么不准备点好看的?说起来,你们知道后院东南角那片蔷薇吧?那是之前思娴嫂嫂派人去郭家剪来的花枝插活的。”
朱曼曼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抬头道:“花枝还能插活吗?我也觉得那片蔷薇好看呢,怎么插,直接种土里?要不然我后面去剪几枝种我院里去。”
“好像是直接种?”魏芙想了想,“我给忘了,当时都是思娴嫂嫂弄的。”
“哦,那郭大嫂子还挺厉害的。”朱曼曼说。
魏芙很快道:“那是自然,你要见了她,便知道她又能干又好。”朱曼曼这时意识到什么,转眼看向宋胭,果然见她脸色不太好。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帮腔数落宋胭了,人家好好的现任大嫂在这里,又提什么以前的大嫂呢?她和宋胭关系不错,倒是和以前的那郭大嫂嫂没见过,此时只暗暗后悔自己反应慢,竟惹宋胭不高兴,再不说话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郭大嫂子的确好,唯一就是福薄了些,让大哥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
众人抬头,说话的是魏修。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再好又怎么样,早早离世,害大哥成了鳏夫。
宋胭没料到他竟会来这里,还会说这样的话,怕他继续乱说,连忙道:“五弟怎么来了?”
魏修看向她,强作镇定:“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
朱曼曼终于能从之前话题里逃离出来,也热情地问他:“五弟腿完全好了吗?”
“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就去营里报到了。”魏修说。
宋胭已经将自己那棵花苗种完,朝几人道:“你们先在这边玩着,回头去后边赏花做花糕,我去看看那边安置得怎么样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她走后不久,这边花苗也种完了,旁边有几株梅花,花还开着,又有杏花、迎春等,不知是谁说要编花环,一群人便去水塘边摘柳条去了,都要来编花环。
魏修一个男人对此不敢兴趣,也就自己走了。
走到花园里,见宋胭离做花糕的地方老远站着,那里下人们在安置做花糕的东西,不必她过去看,明显她不是要来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只是单纯要离开。
他上前去,在她身后,问她:“至于吗,还专程躲我。”
宋胭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他,不由就往后退了一步,微低头正色道:“我自然没有躲着五弟。”
说完就要走,但又想起刚才的事,停下步来,朝他道:“五弟刚刚实在不该说那样的话,会让人多想。”
“是吗?那么多人在,就没人敢替你说句公道话,我说一句又怎么了?”魏修反问。
宋胭又急又无奈:“人人都能,可你不能,这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吗?”他带着几分悲痛问。
宋胭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该是小叔子身份露出的悲色,肯定道:“是,没关系,我们也不该在这里,五弟该知道的。”
“我是知道,可我忍不住!”魏修再也压抑不住,痛声道:“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痛苦,凭什么我连为你说一句话都不行!”
“你……”
他突然的激动让她心惊,一边后退,一边压低声音:“你以后别再这样,这样对我们两人都不好。”
“现在就很好吗?”他说着,突然拉住她往那小荷亭方向走去。
宋胭连忙看看周围,急道:“你做什么,快放手!”
魏修不出声,只往前面走,宋胭紧张:“五弟……五郎,你放手——”
“我只和你说两句话,重新的两句话。”他说着继续往前走。
远处江姨娘将视线从这边移开,快步往景和堂而去。
景和堂,是她从不敢擅自踏入的地方,这一刻,她看着那敞亮的院落,理直气壮走了进去。
里面人看到她,还有些意外,半晌才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