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妖兽森林

灵川大陆的最东方是一片汪洋大海，如同连接着天际。此刻，海天相接之处，阳光正从地平线上刚刚升起，洒下漫天金辉，映得海面上波光粼粼，耀眼刺目。阵阵海风扑面而来，让人感觉精神大震。

缘风卿就是在这股清新的海风下清醒过来的，睁开双眼，周围波光闪烁，蓝天悠悠，白云如絮，不时飞过头顶的飞行动物和窜出海面发出奇异叫声的海兽都让她觉得生机勃勃，犹如刚刚经历过一场连升两大阶的境界突破，再闭关两个月来沉淀修为的沉默时光，都重新拉开了生命的新序幕，让她有种人间处处有生气的美妙感觉，脸上不由浮起了深深的笑意。

“你终于醒了啊，再不醒来，我都以为你坐化成神像了。”耳边，传来月啸略带惊喜的声音，拉回缘风卿的思绪，似刚从天外归来，神精和思绪都渐渐落回实处，不免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缓缓起身，她先顾不得去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回转，越过正坐在矮几旁下棋的月啸身上，看向血画。

后者端坐在桌旁，紫袍黑发，手执黑子，眉眼深深的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中掩饰不住的笑意如同凭空飞来一颗蜜糖，在她心里逐渐化开，连血液都能感觉出甜腻的滋味。

虽然从缘风卿领悟开始到现在，大约只相隔五个多月的时间，二人却似分离了很久很久，哪怕相对无言也似千言万语都在心间，离别的思念愈发显得深刻，再相见只觉甜到了骨髓，可以将人软化成水。

见两人只顾眉目传情，完全无视自己，月啸故意长叹，“风卿，原来苦苦等候你大半年，却只扮演了一个多余的角色啊。”

缘风卿一愣，意识到方才的失态，神色微赧，故意转移目光看向水天一线，金光闪闪的海面，疑惑的问，“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极东之地，跨过这片海洋便是妖兽森林了。”身旁，忽然传来衣袂飘拂的声音，缘风卿微微发怔，尚来不及转头去看，便觉一只温厚有力的手掌穿过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身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见她没有反抗，神色有些紧张，手指也在掌心里微微颤抖，血画的唇角微微勾起，心情大好的伸出右手指向海天一线的位置道，“那里，就是凡界中森林气息最浓密的地方，方圆万里之地几乎全是参天古树，盘根错节，如同一个巨大的树巢。林中终年阴暗潮湿，沼泽密布，天气也是反复无常，多暴雨。正因为这样恶劣的环境才无法住人，反而引来了数以万计的妖兽定居此地，繁衍后代，如今怕是连九阶妖兽都出现了，所以非常凶险。偏偏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

“数以万计？”缘风卿听到这里，忍不住挑了挑眉。

脑海里浮现一片苍茫树林的影像，看不清边界和尽头，林中全是妖兽奔跑私斗的画面，各种妖兽的叫声震耳欲聋，天地为之震荡。缘风卿心中不但没有像从前那般，遇到这样恶劣的环境心中便浮起恐慌的情绪，反而有种隐约的战意如风滋长，一发不可收拾。

神色不由亢奋道，“我刚刚升上来，正需要无数次的战斗来沉淀修为，坚实基础，妖兽森林正合我意。”

听出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战意，血画笑道，“你倒是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我虽然打造了一件法器，推测出木灵珠可能就在妖兽森林当中，却并不知道确切位置。消灭无数的妖兽是必须的，正好也给你一个培养战力的好机会。”

“木灵珠也在那里？”缘风卿的双目越发闪出盈盈光华，双拳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感觉她柔软的手指在掌心握出了拳状，血画叹道，“既然你已经按捺不住，那我们便加速飞行吧。”

言罢，原本在海面上缓慢行驶，如同欣赏风景的飞船立刻长出了两对坚硬的铁翅膀，呼啦啦旋转之际，飞船慢慢腾空而起，惊得半空无数飞鸟仓惶逃走，也激得海面上水花如雨四溅。

在血画的刻意加速下，飞船如同离弦之箭飞快穿过海面，天地间只留下一道黑色残影，迅疾朝海面尽头的妖兽森林而去。

三天后，飞船终于横跨东海的海面，到达大海的边缘地带。前方不再是无尽的海水，现出一片连绵无尽的茂密森林。如同血画所说，放眼望去，绿色植被无边无际，树林上空飘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此起彼伏的妖兽叫声震耳欲聋，果然充满了原始的古朴气息。

等了三日的缘风卿霍然站起，走到船头遥望着前方无尽的森林，眼中精光暴射，浑身的战意也似无法控制的暴涨，使她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心思虽然缜密，外表却很柔弱。目光虽然清亮没有杂技，却只让人觉得温柔大方，无法同“强”这个字联系起来。

月啸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虽未说话，脑中却想起三个月前在缘风卿渡雷劫的山谷中，血画回答他的话。

那晚，他曾问血画：“血画，说句实话，我隐约觉得，你心中似藏着一个非常危险的秘密，它不但会毁了你，可能也会毁了风卿！”

他此刻仍然记得非常清楚，血画沉默半晌才答，“从此以后，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风卿，除非天地灭亡，三界尽毁！”

说实话，月啸虽然觉得血画非常强大，却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般狂妄的话。

天地灭亡，三界尽毁？那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办到？就算是仙域里的仙帝和仙尊，只怕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

但不知为何，他脑子里虽不相信，心里却又选择相信他的话、他的能力，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是盲目的觉得血画若说出这样的话，必定能够办到。可反而言之，若他真的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又怎会出现在凡界？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不知自己是谁？为何流落凡界吗？

正胡思乱想时，就觉得飞船陡然朝下方降落，抬头一看，却是已经到达了妖兽森林与东海的交界处，血画正驱使着飞船慢慢落在铺满细沙的海滩上，轰隆一声，沙石四溅，却是完全落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