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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小姐可是要徒步回府?”从万寿宫出来,许清欢只顾着往宫外走,听到有人从后方问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
见南瑾瑥一身紫色蟒纹华服,他身侧停着一辆朱漆马车。
许清欢看了看马车,望了望他,又想了想宫里到定远侯府的距离,确实相隔甚远。可是南瑾瑥没有开口,她总不能求他稍她一段路程吧?
于是她也就站在原地,不笑不语,静静地望着南瑾瑥。
轻拂而过的风,挽起许清欢如绸的墨发,与她素白的裙摆一般,随风起舞。
好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出尘绝世不自知,光泽莹润自夺目。南瑾瑥不禁在心里感叹,后宫有佳丽美人,民间亦有如玉佳人,却不及她一分动人。
若不是他大业未成,如不是她身份特殊,得此良缘,他何须再三思量。
南瑾瑥走上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如不嫌弃。”
“劳烦。”许清欢扶着南瑾瑥的手,钻进马车。
毕竟是人家的马车,许清欢在车内寻了一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闭目靠着车壁,不做打扰。
耳畔是马蹄的“踏踏”声,马车微微有些颠簸。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定远侯府,许清欢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绞痛,许清欢突地睁开眼,眼底涌现慌乱。她立马抬手搭在自己手腕上,感觉许久,才暗舒一口气——还好,不是毒发。
可是脉象正常,为何腹中疼痛难耐呢?许清欢淡眉紧蹙,光洁的额头已有涔涔冷汗。她将下唇咬住,粉唇一刻就失了颜色。
见许清欢将自己轻轻蜷缩,南瑾瑥侧目望过去,一张小脸血色尽失,双臂将自己环抱。
以为是许清欢方才跳水救南瑾瑷,且秀发未干,又受了风,所以冻着了。南瑾瑥往她身旁坐了坐,刚解开自己的披风,余光瞥见她的白裙上隐隐有血迹。
南瑾瑥伸手握住她的皓腕,轻轻一带,许清欢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惊愕抬头,入眼的是他干净的下巴,龙涎香扑鼻而入。许清欢挣扎想要离开,头顶响起南瑾瑥温厚的声音:“别动。”
南瑾瑥瞥了一眼她臀部的白裙,了然于心。果然……
他虽不是女人,可梁王府的女人却不少。女子的月事,他还是知晓的。
他将披风解下,将许清欢裹在其中。
许清欢刚想对他说声“谢谢”,话还未出口,整个人就被南瑾瑥抱起,放在他的腿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将她揽进他的怀里。
龙涎香充斥在她的鼻歙,让许清欢很是不舒服,她还是喜欢阿九身上的茶香,清淡好闻。
南瑾瑥将手移到许清欢的小腹处,轻轻揉了揉,引得许清欢身子一个颤栗。
“别……”带着颤音的字从她唇角泄出,许清欢小手抓住南瑾瑥的大掌,不满地瞪着他。
恰好南瑾瑥低头,四目相接。许清欢从他眸子中望见了自己窘迫的模样,懊恼地别过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梁王放下如歌。轻微疼痛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见许清欢的小耳朵微粉,南瑾瑥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一抹笑意浮上他邪魅的俊脸。“你我早晚会是夫妻。”
“可……”
“听话,这样你会好受些。”南瑾瑥一双铁壁将她紧紧地锢在怀,若是平日,许清欢还能挣扎一番,或者直接将他扔出马车,她也不知为何,此时疼痛难忍,浑身乏力。
既然无法挣脱,许清欢识趣地放弃。不过确实,这比靠着车壁好,不知是披风裹身的缘故,还是南瑾瑥怀抱的温暖,许清欢觉得好受了许多。
抬头望了一眼南瑾瑥,俊逸妖冶的脸庞,一双桃花眼微勾,妩媚潋滟。许清欢想,若他是位女子,该是何等的绝色呀?
待许清欢回过神来,看着这放大在眼前的俊脸轻呼一声,伴随着他温厚的声音,暖热的呼吸扑在她雪白的颈项:“对本王的相貌可还满意?”
许清欢一阵羞恼,垂头闭目。
“呵呵……”通过南瑾瑥的胸膛,许清欢听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声。
为了不再做出丢脸的事,许清欢靠着南瑾瑜的胸膛,闭眼假寐。
疼痛才缓解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且更是猖狂。许清欢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想要握紧拳头忍耐过去,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分力道,且感觉浑身都透着寒气,就是呼吸也觉得好生费力。
察觉到许清欢的异样,南瑾瑥低头查看,饶是他也一惊。
许清欢额头涔涔虚汗凝聚成珠,额前的发根尽被浸湿,就是贴在脸颊的秀发也被汗湿,小脸苍白如雪。眼睛合住,淡眉却紧紧蹙在一起,唇瓣微张,呼吸短促。
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好像很用力,但其实并没有半分力气。南瑾瑥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吩咐车夫,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焦急:“快些。”
府中的姬妾也有来月事难受的,他偶尔也有前去陪着的,但没有哪一个像许清欢这般厉害。南瑾瑥猜度,虽然是冬末了,但天气仍旧寒凉,许是刚才又是落水,又是受风,情绪过于波动,才这般严重。
怀里的人儿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软软的。南瑾瑥抬手替她拭去额头的汗,大手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再忍一会儿,快到了。”
“嗯。”许清欢迷迷糊糊地应了他一声。
见许清欢头脑还保持着清明,南瑾瑥不禁舒了一口气。呼吸间,他展开的眉又重新蹙起,香味?
南瑾瑥仔细嗅了嗅,菡萏香?
他低头,俊脸贴着许清欢的脸颊,在她的颈项中,微吸一口气,讶异之色浮上脸庞——她竟然还生带异香!菡萏香本是清淡,方才不觉,随着她出汗愈多,这车内的菡萏香愈浓!
“王爷,到了。”
马车挺稳,南瑾瑥压下各种心思,抱着许清欢下车:“你家小姐院子在何处?”
“在……在……”听闻梁王是最温和之人,眼下却是一脸阴沉,吓得那人一下子结巴不知言何。
“带路!”南瑾瑥沉声开口,又吩咐另一个下人:“去请大夫!”
“是!”那人一听,再看南瑾瑥怀里的许清欢,心道不好,立马往府中大夫住所跑去。
跟着下人,走到北如歌的院子,南瑾瑥不等下人推门,一脚踢开房门,将许清欢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回头指了一个婢女:“准备热水,找一身干净的衣裙替你家小姐换上。”
虽已指婚,但毕竟还未过门,见婢女取出衣裙,南瑾瑥自觉退出了房间。刚关上房门,转身就迎上一个面色焦急的美妇女。
“见过梁王殿下。”那人急急给南瑾瑥行了个礼,不待他回答,便推门进了房间。如此焦急,想来她是北如歌的母亲慕晓芹。
“如歌……”在门外,南瑾瑥听着慕晓芹着急又心疼的声音:“如歌,你怎么样?不要吓为娘啊!”
“娘?”许清欢仍然还有些迷糊,好像听到有人说娘,她费力地掀起眼皮,入眼的是一个穿着丹碧纱纹大袖衣的妇人,她长得极是好看,鹅蛋脸,柳眉樱唇,标致的温婉古典。
“我是在做梦吗?”看着慕晓芹,许清欢问到。
她小时候也有梦到娘亲,但是她从来没有梦到过有眼睛有鼻子的娘亲,后来……后来可能时间久了,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了。
“傻孩子,都是为娘的不好。”慕晓芹声音哽咽,亲自替许清欢换了衣裳,“娘不该这般许久都未来看你,娘……”
慕晓芹话到一半,却突然中断,皱了皱柳眉,视线落在许清欢锁骨处的血色梅花。当真是她不曾关心自己的女儿吗?她怎么记得如歌没有这个印记呢?
“夫人。大夫到了。”
门外的声音打断慕晓芹的想法,她快速地拉拢许清欢的衣襟,拉过被衾,替许清欢盖上,掖了掖被角,又将纱帐放下,才让婢女打开房门。
“夫人。”那大夫先是跟慕晓芹行了个礼,才将一团红线递给一旁的婢女。
感觉到有人将绳子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大夫”?许清欢一瞬间就清醒了,伸手快速地将手上的红绳拉扯掉。
“小姐!”见许清欢扯掉红绳,婢女拿起红绳想重新替她系上:“小姐莫动,让大夫替您把脉。”
“不。”许清欢收回手,将手藏在被衾中,拒绝道:“不!我不看大夫!”
“如歌听话,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让大夫号号脉,总是好的。”慕晓芹撩开纱帐坐到许清欢床头。
看清慕晓芹的模样,许清欢确定方才不是做梦,这是她的娘亲,真真切切的娘亲!“娘亲?”
“娘亲在。”慕晓芹抚着许清欢的额头,见她一脸欣喜的神情,心头一阵内疚,果然她对哪个孩子都是愧疚的。“来,让大夫看看。”
慕晓芹的温柔,让许清欢一下子忘记了疼痛,感觉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娘亲说的,她都听。
不过在听到下一句话时,许清欢就清醒了。坚决摇头:“不看大夫!不看大夫!”
见慕晓芹那好看的柳眉越蹙越紧,许清欢的态度不禁变弱了:“娘亲,我没事,忍忍就好了。我不想看大夫……”
不是不想,是不能!若是让那大夫号脉,定会知道她身中剧毒,虽然被暂且压下,但毒素是她从娘胎里带出的,早已深入骨髓,随便出来个会医的都会察觉出她身体的问题。
“如歌……”自己亏欠这个女儿,慕晓芹又无法狠下心对她强硬,只能期望的语气更浓。
许清欢伸出小手拉着慕晓芹的手,神情与语气如出一辙的委屈:“娘亲……”
“既然北小姐不愿看大夫,夫人就莫强求了。”正当慕晓芹舍不得拒绝许清欢,又放心不下她身体时,南瑾瑥跨门而入。
“这……”
南瑾瑥朝慕晓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慕晓芹不明所以,只得起身上前去。慕晓芹一起身,南瑾瑥便大步上前坐到方才慕晓芹坐的位置。
“梁王殿下!”见南瑾瑥如此动作,饶是温婉的慕晓芹也敛起神色。
“夫人。”南瑾瑥给了慕晓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转头,伸手扯了扯被衾,低声与许清欢说:“无事,你不想看,那我们就不看。”
“真的?”许清欢将信将疑地看着南瑾瑥,一双眼晶亮灵透,看得南瑾瑥心头一痒。
“嗯。”南瑾瑥颔首。
得到南瑾瑥的肯定,许清欢才放下心来。
“天气凉,这两日可要注意保暖。”南瑾瑥一手抬起放在被衾上,状似要轻轻地扯一扯,却是迅速地击点了许清欢耳后一下。
“嗷……!”许清欢吃痛低呼,捂着耳朵一脸气愤:“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