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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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德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

原本就让人联想到【憔悴】这个词的面无血色的脸，好像更加惨白了，坚毅的脸上，骑士的眉毛不住的抽动，强忍痛苦，对哈特做出了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

哈特跑过去的步伐停住了，关切，却不敢上前。

原因无他，自己背后背着圣剑，碍于弗利德一开始的命令：不许把圣剑离身，他现在等于就是一个移动的亡灵杀手，现在弗利德这么虚弱，自己凑上去，明显是给他找罪受啊！

不过，看上去，他至少没有失去理性，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辉，仿佛黑曜石一样漂亮。

“我没关系。比起这个，洛兰怎么样？”

“她，她好像晕过去了……”

哈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一边在心里默念我没其他意思我没其他意思，一边端详着洛兰的微微皱起的眉心，安详又痛苦的熟脸伴着均匀的呼吸，她明显是晕过去了。

哈特松了口气：看起来，她应该是没有看到圣剑的光辉。

大概吧……

哈特忽然又没底气了，少年纠结的思索了一会，试图自己思考出结论……

“那个……弗利德先生……为什么，会使用它呢？不是说……可能造成麻烦么？”

最后，哈特也没有得出结论，这句话如鲠在咽，不吐不快，纠结了好一会，他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那，哈特，你为什么要抢到洛兰面前，架起剑呢？”

面对这个问题，弗利德惨淡的笑容变得光彩了一些，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虽然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是常识级别的事情，但心乱如麻的哈特明显已经不太能理解常识了。

“这……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过去了……”

哈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弗利德笑着伸出手，哈特察觉到他想揉自己的头发，赶紧低下头。不过弗利德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从这个动作里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右手没有什么力气，估计是刚刚被圣剑灼伤了吧。

“那就对了。防人之心是必须有的。但，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不妨稍微报以信任吧。”

“可是，万一要是格伦那样的人……”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东方的谚语哟。而且，被他们欺骗一次，不久彻底认清他这个人了嘛。这么一看，还是值得的吧？所以……”

他笑了笑。虽然面色苍白，但嘴角灿烂的弧度弥补了没有生气的缺点。

“所以，锻炼出足以应对任何情况的强大力量吧。身为骑士，光有品格可不行啊。”

“是！”

说话的功夫，弗利德已经站了起来，周围的空气里，淡淡的黑色气息不停的涌入他的身体，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疗伤方式？似乎是看出了哈特的困惑，弗利德给他解释道：

“这是死气……但是很奇怪，这里不像是埋葬了大量死者的地方……哈特，你在这里照顾洛兰，我去四处看看，如果有情况，你就大喊我过来。”

“哎？嗯，我知道了！”

少年坚定的点头：如果是这种事情，我也是能做到的。

弗利德跟哈特分开，径直走向了自己最关心的地方。

一楼大厅，一进门就绝对不会忽视的，那极具存在感的喷泉，或者说，水循环系统。

为什么，那里流动的水，是漆黑的颜色呢？

说道漆黑，弗利德能联想到的，只有亡灵的死气。

可是，正如前面他提到过的，这里不像是埋葬了大量死者的地方。没有尸骨也没有尸体臭味——难不成，侵略者还会很好心的把尸体埋起来？明显不可能。

如果是后来有人打扫，把尸体埋葬的话，那么应该是死者的同族，那么出于道义，也会立起墓碑。

在神殿周围，也没有类似的地方，否则弗利德也就不会随随便便推开大门了。

这里聚集着这么浓重的死气，明显有问题。

来到泉水边，越是接近，弗利德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亡灵特有的死气浓重的聚集到自己的手臂上，填补着自己的伤口。

这是他不经意间发动的亡灵能力【聚灵术】，高级亡灵具有操作其他生物死亡之后产生的死气的能力，如果是统军种或者尸巫种的亡灵，甚至能够聚集死气，诞生出无比强大的仆从来战斗。不过对于弗利德的种族而言，聚灵术只能用来回复自己的伤势。

死气是一种很特殊的能量，身为圣骑士，弗利德只知道它们从死者身上诞生，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具体是怎么诞生的，什么原理，他可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

死气和死亡有着直接联系。

弗利德试着把手臂伸到水里，乌黑的颜色迅速的聚拢在他的手臂里，死气入体的感觉极为奇怪，很难描述，就好像，有一团又甜又软的棉花糖，轻轻抚弄没有皮肤保护的肌肉的感觉。又柔软，又轻缓，又甜蜜温柔，又刺痛的肌肉发疼……

弗利德更加奇怪了。

四处调查了一下，整栋建筑物里，没有其他的敌人。和哈特一起把洛兰搬运到一楼大厅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弗利德把哈特叫来了喷泉附近。

“哈特，趁着洛兰没有醒，把圣剑插在水里。”

“是。”

少年马上照做，金灿灿的长剑一接触，水流马上好像沸腾了一下，嘶嘶的翻涌起来。

弗利德双手合十，比了一个教会常用的祈祷手势，虔诚的念诵圣词，明明是亡灵，却和天地之间的光之精灵沟通，借来了光明的力量，注入哈特的身体，顺着他的双手，流入圣剑。

污水沸腾的声音更浓了，不停翻涌的死气，漆黑的颜色瞬间包裹了两人。如果不是哈特手持圣剑，神圣气息的庇佑的话，光是这阵死气就足以让他身染重病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吧，这里的黑气才逐渐减少，又过了十多分钟死气终于散的差不多了。喷泉也终于回复了原有的清澈感觉，那是彻底净化干净的，几乎透明的水。

不是常规意义的蓝色，而是干净的透明。

让人舒服的颜色。

“这是？！”

哈特愕然，心里虽然有了猜测，可是自己的浅薄见识，实在是不敢在弗利德面前卖弄。

“这是被污染了。果然，和我的推测相似。这里虽然没有死者，但却积累了死气，原因就在于此。”

弗利德表情严肃了起来，哈特收起圣剑，没过几分钟，清澈的泉水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头发丝似的黑色，因为泉水几乎是透明的，格外的显眼。

“听到奇怪的瘟疫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瘟疫的成因主要有以下几个：肮脏。污秽的垃圾会诞生出强烈的病毒，通过人类迅速传播到彼此身上。可是我们去的卡洛镇也好，之前去过的小村子也好，都不属于肮脏的地方。然后就是大战之后，死者众多，来不及埋葬就腐败，也会成为瘟疫的成因。可是这里明显没有那种死者堆积的情况。然后就是一些生物传染的瘟疫，但是这种瘟疫不应该是让医生束手无策的……”

弗利德一口气说了很多，哈特半懂不懂，只是嗯嗯啊啊的点头。弗利德看出他的困惑，笑了一下，直接给了结论。

“刚刚在这里的净化，让我确认了。这里，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将亡灵的死气扩散到大地里，悄无声息的影响着所有人。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误……应该是一个亡灵巫师，或者是尸巫种的亡灵盘踞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