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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头筹不拔头筹的,陈登既然已经觉得自己是无能为力了,并且把事情交给魏水去做,他就不再去过多的担心什么。身为知府,他自然有更为要紧的事情去做。
绍兴府下辖八县,山阴县、会稽县、萧山县、馀姚县、新昌县、诸暨县、上虞县、嵊县。其中府治绍兴城,可不是只有绍兴的府衙,更有山阴、会稽两县的县衙。此格局自唐宪宗元和十年起始为定制,至今已历时数朝。由于官府之间办事的互相推诿,再加上相隔如此之近,难免会有交叉难办的事情出现,更是流传起了一句话,叫‘山阴不管,会稽不收’。
陈登离开府狱后不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棘手的案子。一具衣不蔽体、穿得特别凉快的女尸,顺界河浮漂而下。
绍兴府界河由南而北,自南门流入,经鲍家桥、舍子桥、大云桥、清道桥、县西桥、小江桥,折而向东,经香桥又北折,经咸宁桥、安宁桥,出昌安门,注入三江口,中间支流纵横。其上桥梁甚多,皆连接山、会两县,河西是山阴县境,河东是会稽县境。
在界河两边的案子,尚且会因为案犯逃窜而难以抓捕,难以划定权属范围。更遑论,这具浮于水面的女尸,是出现在界河之上。
既然难以划分权属了,那这看起来就不好办的案子,两县当然都不想管。他们不想管,难道陈登就想管了吗?
可没办法,事情发生在绍兴府城之内。而且这女尸浮水而下,许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影响已经可以算是非常恶劣的了。如果陈登不管,事情传到省城去,他这个知府也用不着想什么升官不升官了。
“魏水,这是个棘手的案子啊!”陈登坐在魏水的床上,如此感慨。
魏水看了眼地上平躺的女尸,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骗子,除了做手工、变戏法、猜人心、蒙事情之外,还要会验尸了?
他不是法医,手术刀都没拿过,更是从来都没有剖过尸体。倒是会那么一点点的皮毛,什么烧死的特征、溺死的特征、上吊死的特征,但那都是看电视剧学来的,他可从来都没有实践过!人命关天的事情啊,万一要是错了……
魏水不敢往下想了。
一府之内的大案,陈登不去问同知、不去问书吏,也不问下面的两个县令,偏偏要问他!真是不敢想象,日后他真的登堂入阁了,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不过事情已经在眼前了,魏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大人,这尸体,仵作看过了吗?”魏水对陈登问道。
陈登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还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的意思,应该就是绍兴府是有仵作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让人家看,尸体就被搬到了大牢里头。
“大人,小的觉得,还是请仵作来看一下比较好。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把握嘛!”魏水这话说得很漂亮,他不说是自己不会,而是说多了一份把握。这就给了陈登一个错误的暗示,魏水是会验尸的,只是想把事情做得更加妥帖而已。这既说明了,陈登第一时间把尸体弄到这里让他看,没有任何的错误;又说明了,陈登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魏水办事果然细致认真。
果然,陈登听罢,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仵作很快被传到了府衙大堂,面对着地上的女尸,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开始仔细的询问、观察。
不过,他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到最后,他更是犹豫地问道:“大人,您确定这具女尸是浮水而下的吗?”
陈登一听便不高兴了。满绍兴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难不成他陈登还能作伪不成?当即冷哼一声道:“确实无比!你快快说来,这到底是如何死因!”
“这……”仵作是世家相传,此时年纪刚满二十五岁,正式接手这份工作的时间并不算长。没有什么经验可言,只学得了老爹言传身教的那些东西,又或许是仅有皮毛。他被陈登那张冷脸给吓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陈登看了他这幅样子就忍不住心里犯堵,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兀自坐在堂上生了一会儿气之后,喊来心腹班头,又带人将尸体运回了大牢,给魏水去看。
溺水有啥特征来着?
魏水看着面前的女尸,心里乱糟糟的。
为了不干扰他判断,除了一名守在门口等他吩咐的狱卒之外,就只剩下他和这具尸体了。
好像是……
手指缝隙和指甲里头脏兮兮的,泥沙密布,应该是死前抓握泥土的迹象。肺泡破裂,口鼻处有什么来着?泡沫?什么色的?白的……还是红的……魏水仔细看了看女尸的口鼻,又狠狠按了两下胸腔。手感好烂……好吧,重点是,好像没有什么泡沫出来的样子。之后应该是,切开?对,切开!
“借您那刀用一下!”魏水朝狱卒喊道。
狱卒闻声回头,表情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连忙解下佩刀,进了监室,递给魏水。
或许是出于好奇吧,狱卒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就站在那里看着魏水抽出刀来。伸手解开女尸本就不多的衣物,然后在狱卒惊愕的目光之中,一刀捅在了女尸的咽喉处,然后……刀,卡住了!
“二……二爷,您这是要……”狱卒试探着问道。
“解剖!”魏水一边说,一边死握着刀柄往下划。可刀被卡的还挺结实,急得他汗都出来了,可愣是拖不动。
狱卒又看了一会儿,安慰自己,这位爷本来也不正常,否则为啥要关在牢里不见天日呢?想清楚了,也就无所谓了。狱卒好心的上前说:“二爷,要不我帮您吧!”
魏水就等他这句话呢,当即松开手,让开位子,笑着说:“那真是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