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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姑娘来,我们家的小红也大了,平日里嘴甜,我估量着,过几年还是让他进了府里头的好,横竖有爹娘照看着。”林之孝家的想了想道。
“你家那女儿,的确不错,我往常瞧着,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周瑞家的眼珠转了转,已经会意了,林之孝家的想必是要把女儿送进宝玉房里,以求获取更大的利益。
“话是这么说,可怜我也老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也没吃过什么苦,只盼她明白这个福分罢了。倒是妹妹,好歹还有一个儿子,如今女婿也立了一番事业了。”林之孝家的感叹。
“别提那个窝囊废了,他仗着势力,成日家和来旺媳妇的儿子赌博吃酒,琏奶奶不知骂了几回,叫我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琏奶奶,也是对下人严了些。林嫂子好歹是土生土长的,过几年,还会比不上赵嬷嬷么。”周瑞家的道。
“儿女们怎样,叫为人父母的,操碎了半辈子的心,偏生他们不懂得珍惜,也就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说这些也太早了,那赵嬷嬷,是从南边姑苏就跟着过来的,那时我公公婆婆还在呢,比不得!比不得!”林之孝家的道。
“也是,主子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咱们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嫂子打哪里回来的?”周瑞家的道。
“瑞大爷病了,派我送药去。”林之孝家的道。
“宝二爷走好!”兴儿偷听了一会子,却装作和人告别的样子出门来:“哟!嫂子们好!听说瑞大爷病了,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他爷爷都忙着后事了,还能怎样。”林之孝家的经不住冷,说完回去了。
“来兴进去坐会儿吧。”周瑞家的打量着他。
“明儿再来吧,我恍惚听说,贵东床和金陵应天府的堂官贾老爷交好,周大娘真是有了一个乘龙快婿。”兴儿笑道。
“哪里。”周瑞家的听了,十分受用、十分舒服。
“我也风闻得你能耐不小,但还是收着些儿好。”周瑞家的显然不看好他和王熙凤作对的结果,干咳一声:“你们东府不去学里太爷家看看么?”
“那个还得讨奶奶们的示下。”兴儿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倒是个会办事会说话的人,比我那儿子不知强了几倍,只是……”周瑞家的心想:“可惜了……”
兴儿这一天是此次买办的最后一天了,他大大松了口气,如今荣任管事已久,凭借跑腿儿,日子倒是比先前好了一点。起码不像周老头在世时,需要四处借钱度日,每每让他心酸不已。
管事的人一般的也有银米,分量自然要比苦力活的小厮们高些,但是如果仅仅依靠那点分量,是发不了财的,还得学会讨价还价,看准行情,看懂人。就算这样,得到的也只是小头。
而有些买办的,干脆自己占大头,欺负到了主子头上去,比如钱槐是一个,柱儿媳妇更是占着婆婆王嬷嬷是迎春的奶妈,获得了不少利益,迎春一个侯门艳质,公府千金,被欺负得一声不吭。
兴儿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那些破事,他断不会去做,至于别人怎么说,他也不在乎。
伙食的情况,以前差不多是大锅饭,现在也可以吃府里的,但是一般管事吃的用的都是自己赚来的钱,要更好得多,他也算是在上位路上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但是这种生活,有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和束缚,说白了,充斥着太多的虚伪、矫揉造作和虚情假意,并不是他想要的,他静下来的时候,时常会为此感到疲惫和迷茫。
此事忙完了,过几天又不得不跟着爷们围猎去,兴许能在外边耍一阵子吧,他有些期待这件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晴雯原本的卖身契,他也从赖升那儿讨了回来,却被傲娇的晴雯姑娘撕毁了,或许是怕他以此要挟,也未可知。和晴雯相处的几个月,兴儿慢慢摸清了这姑娘阴晴不定的性格,有时候调皮得像个孩子,有时候懒得像个美人,性格就像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至于未来,他也说不清,他想,晴雯究竟是个美人,但凡美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将来老了,也许晴雯会说:当年我也是个西施的样子,跟你过了几年,我真是笨,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那时若是她有一番悔恨,是兴儿不想见到的。
果然他回了东府,尤氏令他备礼去看看贾瑞,兴儿又自己打点一份,想着顺便去赖府道谢赖升。
“嫂子……等等我……等等我……啊……啊……”贾瑞躺在床上,手持一把古朴的铜镜,另一只手往被子里使劲撸,也不知铜镜的正面是什么遐思无限的画面。他披头散发,瘦骨嶙峋,脸上布满痘痘,而且有油腻,油光可鉴,屋子里有一股臭气。
那股子臭气兴儿最熟悉不过了,乃是男人某种东西流得太多了,这一幕符合红楼梦的剧情,贾瑞看上王熙凤后,两人约了两次。
第一次贾瑞吹了一夜腊月的过堂风,朔风的凛冽,使得他大病一场,而且贾代儒还责罚了他。本来第一次王熙凤没来,贾瑞就应该明白是在戏弄他了,可是第二次他还不死心,被贾蓉贾蔷抓住,当场出丑,写了欠债契约。
贾瑞就此病倒,相思成疾,下面流的那种水更是不停,后来跛足道人给了他一把铜镜,就是风.月.宝.鉴。吩咐只许照背面看骷髅,他却一直照正面,陷入了和王熙凤的幻想之中。
兴儿捂着鼻子出来:“太爷,大夫可说了是什么脉象么?”
“是伏脉。”贾代儒在外边两鬓斑白:“多谢送药之情了。”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府上跑腿的。”兴儿看了一眼贾代儒夫妇,就告辞走了,心想:伏脉常见于病危之人,没救了。
说起来贾瑞确实有可恶的一面,不顾人伦,但他在宝玉秦钟面前低声下气,又是父母双亡之人,二十多岁了还没老婆,未免有用手安慰自己的事情。而贾代儒家呢,虽是私塾先生,但是喝参汤也是喝不起的,不是多么富裕,这是贾瑞可怜的一面。
“那瑞大爷,我几个月前也邀约他共事过,谁知他不听,这会子中了王熙凤的相思计,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了,难怪有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兴儿心想:“古人还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中叫人骨髓枯。”
贾瑞死于次年春天,当然这是后话了,贾代儒一脉,彻底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