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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柱儿、柱儿媳妇、王嬷嬷是一家人,其中王柱儿不但是贾迎春的奶哥,而且深得王熙凤的重用,自来旺夫妇去了以后,他和庆儿已经后来居上了。
司棋、绣桔、莲花儿是迎春的丫头,一屋子有口舌矛盾是难免的,王柱儿不是时常回去,他们一家可以依靠贾迎春和凤姐,但司棋后面还有王善保家的和邢夫人,还争个毛线啊?
他明白二姑娘始终是要嫁出去的,他们不可能得势一辈子,所以抱住琏奶奶的大腿十分必要,这不,琏奶奶又给了他一份差使,带上盘缠,放了出去,给他捐纳了一个未入流的典史。
天朝的仕途,科举是一条道路,但是慢慢演变成捐纳了,只要不是倡优卒隶之流的贱籍,托人保举,便有希望。王熙凤只要一份贿赂拿过去,都察院坐堂的堂官看在王子腾的份上,也要给面子,捐一个未入流的佐杂官更是小菜一碟了。
平安州那一回,兴儿真是命大,他真是一个打不死的螳螂啊!王柱儿这般想着,他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一家子都在这里呢,身负重任,也不能再让奶奶失望了!
自先帝爷去世以后,谥号圣祖,虽然先帝把天朝打成了雏形,却留下一堆烂摊子!国库亏空!都被官员们借了!只有七百万两银子,能够干什么?如果有战火,一千万都不够打啊!
所以,捐纳是一途,抄家是一途,从贵族身上拔毛也是一途,这是喜欢斤斤计较的新皇的想法。
因此,某些决策就影响到了兴儿和柱儿两个人。
新皇在政务上是非常勤奋的人,巴不得事事亲力亲为,而且痛恨奢侈,行事雷厉风行,故此一有了茜香国的军机地图,便准了仇大人、贾雨村、冯唐的提议。
但是他就爱计较,总不能这么便宜你了吧?一来就是七品官,升得这么快啊?故此又成立一个新县衙,辽宁那地方从辽夏金以来,各种基层机构便错综复杂了。再给你挨近那些贵族私庄,一箭双雕。
一来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便知道了,你若不成,朕就砍了你。二来看你能不能开从贵族身上拔毛的先河,替朕分忧。
总之看起来是大度恩宠,待遇却是一点都不好,极度较真。
先帝爷走的时候,为了让他成功上位,把一批老臣打入了监牢!他一个个接出来了,但是可用的人不多。
当时他在大明宫上书房便是这般想的。
这些事情兴儿无从得知了,他出来宁荣街,便寻上了一家古董店,找店主冷子兴。
这冷子兴便是周瑞的女婿,当初有了一场官司,他老婆去求他岳母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一回凤姐,便什么事都没有了。都说豪门水深,这也太深不可测了!
兴儿来找他不是为这个,而是为了贾雨村来的,冷子兴喜欢附庸风雅,是商人的毛病,贾雨村喜欢找门路,多年前两人便是忘年交。
他和冷子兴谈了几句,琢磨出贾雨村不怎么和冷子兴说话了,那位搭上的人是更高级别的了,贾雨村果然越来越势利了。兴儿告辞出去,打消了给那位大佬送礼的想法。
回到自家庭院,厢房里十分热闹,听见几个姑娘的谈笑声,兴儿愣了愣,提了袍子,掀开帘毡走进去,他家的帘毡都是很便宜的那种,外间坐满了人,有白老娘、白金钏、白玉钏姐妹俩,还有鸳鸯。
兴儿觉得诧异,这些人怎么临行前过来了。
“主子爷回来了?哟!穿上官袍还真是鲜亮,只是这人太瘦了些,袍子也宽了些。我们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横竖是左邻右舍,再远也跑不出一大条宁荣街,出了这些事,我们不过来也不像,也没什么可拿出手的,可别嫌弃!”白老娘说的倒是不假,宁荣街远近遐迩,几乎都是盘根错节的下人势力了。
他们便在这外边居住,不远不近的,一来以前也见过,二来搞好关系,没准对她们有用。
金钏玉钏姐妹,一个红背心,一个绿背心,金钏比较开朗,玉钏则是文静。
白老娘带了一些鹌鹑藕粉冰糖等食材,兴儿没看不起她们,他现在也比不上赖家的阔绰,赖大媳妇还会看准苗头讨好林黛玉,人家能来就不错了,就是看得起他了:“白大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也是奴才出身的,谁不是奴才。还有也劳乏鸳鸯姐姐下驾了,你是贵人。晴雯,香菱,怎么不摆一桌子饭来?顺便为我饯行,倒是一举两得。”
鸳鸯笑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只是领着她们过来,也跟晴雯叙叙旧。”
兴儿明知她和晴雯的关系不见得好,晴雯天生不会拉帮结派,也不说什么,晴雯笑道:“这不是刚看茶么?一会就好了!”
东厢房被腾出来做厨房了,她过去帮忙。
兴儿忽然想起一事,对着金钏道:“白姑娘,你在太太房里当班,咱们平时不多见,人人常说太太有佛心,时时都是吃斋念佛的,那你们可是有福气了!”
金钏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一茬,不过私下里议论主子,早已习以为常了,张开涂抹着红胭脂的嘴:“这倒是不假,太太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彩霞和环哥儿关系蛮好的,彩云也会在房里拿些东西,太太都不管。”
“姑娘你呢?彩霞彩云和三爷好,你和宝二爷呢?人多嘴杂,谁敢打包票不会传到太太耳朵里边去?宝二爷年龄还小,所以太太未察觉会发生什么男女之事。如果宝二爷乱来呢?他富家公子的脾气你不知道?你知道太太最看中的是什么?是名!宝二爷名声不好了,谁来承担?!”兴儿说完,扬起脖子喝了杯酒。
在座之人万万料不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金钏一张脸羞红,埋在衣领子里边,她的的确确和宝二爷亲过嘴啊!太太以后会狠下心来吗?她不敢确定!但是她也不傻!听明白了。
玉钏埋怨他乱弹琴,瞪了瞪,白老娘脸色也不好看,兴儿继续道:“白大娘,您别怪我冒犯了,我也在那儿也待了好几年,一入侯门深似海,不说宝二爷的姨娘地位难争,太太可是一直盯着呢。响鼓不用重锤敲,话我就说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