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沫这么说,我心里虽然很难受,但是毕竟事情临到眼前了,我还是应该想办法解决,我不愿意让每一个爱我的人伤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也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小沫,我会处理好的。”我走到小沫的身边,坚定地说。
小沫微微点头,冲我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我看的出来,她笑的很勉强。
谢必安的那一席话,让我知道了关于刘娟事情的真相,也让我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我突然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想知道原委,如果我就这么按照谢必安的吩咐,亲手杀了刘娟,并且把她的阴魂带回阴司,我应该不会这么心痛,也应该不会左右犹豫到底该不该杀掉刘娟。
本来对于刘娟的态度,我是很排斥的,但是现在,我更加的不确定,杀掉刘娟到底是对是错误。
毕竟刘娟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虽然她做了许多的错事,可是,当我确定自己和他有什么前世情劫,我便更加的不安。回想起,曾经和刘娟敌视相对的时候,有很多次她都能置我于死地,可是,她真的没有对我过分的下手,可见她也许真的还是对我余情未了。
忘川河水里的阴魂孤苦狼嚎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我的耳边。我能想象到刘娟的阴魂曾经在忘川河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
外面的夜色很浓,谢必安才走了一会儿,小沫就突然走了进来。我把谢必安带到另一个房间,我的目的就是想避开小沫,可是,我没有想到,小沫会偷偷听我们的谈话。这让我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对小沫说,我们处理好这些事情。
话说出口,但是我的心是虚的。
“我记得上一次问过你一个问题,我问你上一辈子咱们是不是认识,下辈子咱们会不会再遇见。你说肯定会的,看来你说错了,你和刘娟才是有着前世的情缘。”小沫的语气很悲伤,声音很小,眉眼低垂,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愣了愣神,那一晚的话,我直今刻骨铭心。但是看到小沫失落的表情,我真的于心不忍。想了一会儿,说道:“小沫,你别这么说。刘娟在忘川河水里,已经被水淹炙烤了上千年,如果真的有前生今世,那么这一千年里,我早已经轮回了好多次,我相信我上一辈子认识的一定是你。”我说着把小沫楼在怀里,轻声地说道。想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事到如今,我虽不愿意承认和刘娟的前世情劫,但是这所有的事实都让我却不得不承认。
看着洛川市万家灯火,我突然感觉到很孤独,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遭人算计,为什么让我来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艰难抉择。
我和小沫一夜未眠,相拥而卧,她心里藏着心事,我的心绪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我辗转反侧想了一夜,关于刘娟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的起床,小沫有点担心的问我这么早出去准备干嘛?我想了很久才对小沫吐出一句话——“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你真的要把刘娟杀掉,然后把他的阴魂送到阴司?”小沫着急的问。
我摇了摇头,“我会尽量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不会伤害她的。”
小沫将信将疑,但是她也明白,阴司想要收不了刘娟的性命,那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无济于事,但是我也只能去试上一试。
虽然我曾经对刘娟恨之入骨,到如今,我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感性之人,当我得知和刘娟的前世情劫之后,我对她的恨,却再也提不起来了。
人真的是一个感情复杂的综合体,很多情感的来去无踪,都由不得自己。
我不知道我这么一种对待刘娟的态度,小沫会是什么想法,我不想让小沫认为,因为我和刘娟那一段所谓的前世情劫,我对小沫的爱意就会减少。我更不想让小沫认为,我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会杀掉一个前世和自己曾经携手一起过的女人。
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决定把刘娟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也明白,这一送,就是和阴司为敌了。
小沫拉着我,不让我离开,眼泪巴巴的想要挽留我不要做傻事。
为了让小沫安心,我一本正经成竹在胸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小沫的手背,说道:“小沫相信我,我已经有了一个万全的准备。”
小沫也知道我脾气和个性,我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的。
我的想法就四个字——偷梁换柱。
所谓偷梁换柱,不过是找一个和刘娟长的像的女人的阴魂,然后把她们的命格用改命符对调一下,然后用那个女人的阴魂来到阴司交差。
这是我深思熟虑一夜,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为了能找到和刘娟长相相似的阴魂,所以,我决定先去一趟刘娟的老家,墨阳县小刘庄村。
出了小区,我把刘娟从阴阳袋里放了出来。
刘娟坐在副驾驶上,怔怔了半天,有点愤怒的骂道:“高阳,你他妈终于把我放出来了。你知道我这几天在阴阳袋里面过得多么生不如死吗?”
我瞟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她的话,直奔主题说道:“昨天晚上谢必安来了,想要要了你的命。”
刘娟顿时身子一怔,把刚刚骂了我一半的话也咽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刘娟问道。
“我舍不得你啊。”我没有表情地说。
刘娟一瞬间脸上洋溢出微笑,凑到我的身边,笑眯眯的说:“我就说,咱们两个的前世情劫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等你重新认识我之后你就会现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一无是处,我相信咱们两个还能在走到一起。”刘娟说着,把手搭在我的手臂上。
我闭着眼睛,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把刘娟的手移开,冷冷的说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舍不得杀你,并不是期待着能够和你再重新走到一起,我只是见你可怜……”
刘娟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气呼呼的沉默不语,扭过脸,直视车的前方,双手抱着手臂,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见刘娟始终沉默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死光了。”刘娟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看刘娟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开始莫名的窝火,于是对着刘娟吼了一声:“你如果想要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刘娟一脸不屑有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问我家人干什么?”
为了找到能和刘娟相貌比较相似的阴魂,我当然应该从他们家的族谱中找起。这刘娟对我有一点怀疑,我于是把“偷梁换柱”想法,给他讲了一遍。
听我讲完我自己的思路,刘娟痴痴地笑道:“呵呵,你确定这个偷梁换柱可行?不会被阴司觉?”
我咬了咬嘴唇,“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如果没有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刘娟突然收起了笑,脸色变得僵硬而且严肃,说道:“那你就亲自把我给杀了。然后把我的阴魂交给阴司。”
刘娟的这句话,让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因为这个观点和谢必安的观点类似。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我反问一句。
“我不是为了成全你吗?”刘娟说,“阴司命你杀了我,肯定给了你很多好处吧,你杀了我,完成阴司的命令。小沫也不会再顾及我对于她情感上的威胁。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她的话让我哑口无言以对。让我想不到的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刘娟貌似还在为我考虑,她不想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心里有加重把刘娟从阴司里拯救出来的决心。
“不行,你必须听我的安排。”我不由分说的正色道。
我话音刚落,刘娟突然苦笑了一下,说道:“高阳,我没想到,你还会为我考虑,这一下我心满意足了,说明我这一千年没有白等。”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沉,事到如今,难道她只是为了得到我的一句承诺?
刘娟接着说:“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不容易吗,在我爸妈死后,除了杰威尔顿先生,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想亲近的人。”
“杰威尔顿?那个收养你的外国人?”我问道。
刘娟点点头,“我9岁那年,我父母被村民活活烧死以后,我在地窖里一直等到天黑,趁着夜色悄悄摸出了村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等我一个人出了村子以后,就迷路了,又加上天黑,只能慢慢的在山中摸索。后来我在漆黑的大山中,看到一丝光亮,于是便随着亮光,向那里走了过去。遇到了杰威尔顿先生。他当时在国内工作,闲暇之余,和几个背包客组了一个团,正巧来到了那一带。得知我的遭遇之后,杰威尔顿先生决定收养我。从此,我便开始了另一段人生。”
“那现在这个杰威尔顿先生呢?”我开始好奇地问道。
“我高中那一年他回国工作了,但是依然会照顾我的生活,我所有的花销,她都会准时准点打到我的账户里。”刘娟讲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仍然眼眶里泛着泪花,满心的感激。
“那村子里在没有你的亲人了吗?”我又问道。
刘娟摇摇头,苦笑说道:“如果还有亲人的话,我爸妈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了。所有的村民都同仇敌忾,认为我是一个造孽,是一个扫把星。这才连累了我爸妈。在我爸妈被烧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阻拦,没了,村子里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刘娟的话,说的不明不白,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在她父母被烧死的时候没有出面阻拦,所以认为那些不是她的亲人了?还是因为村子里年真的没有她的亲人了?
我看刘娟说到这已经变的极其伤心,于是也不再多问。
打开车上的导航,目的地墨阳县城。
我没有去过墨阳县,但是看到导航里面的位置信息。我顿时不觉得后背开始出了阵阵的冷汗。
因为墨阳县城的方向和七寸山自己洛川市几乎连城了一条直线。
真应了米婆那一天在土地庙前给我问米时说的那些话,她说过,我在米粒的两端会有两段姻缘,而且有一方不得善终。
当初我以为的是,米粒一端指的是洛川市,代表小沫。另一端指的是七寸山,代表乐乐。但是最后米婆告诉我,她所说的姻缘,只指人,并没有野畜。这一下,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指向七寸山的那一端米粒,它所指的并不是七寸山,而是七寸山三百公里以外的墨阳县城。
后知后觉的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米婆当真是有一些真本事。
但是米婆还说了另外一句话,她说这两段姻缘,注定有一方不得善果。
那么,我带着刘娟前往墨阳县的时候,只留小沫一个人在家,我更加不放心了,因为我不确定,米婆口中所说的一方不得善果,究竟是指小沫不得善果,还是刘娟不得善果?
我越想越后怕,于是趁还没有出小区,就火走返回上楼,让小沫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带着她一起离开洛川市。
小沫见我神色匆匆,还以为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也帮着我一起收拾东西。
当我拎着一个行李箱,带着小沫下楼以后,小沫突然看到了车上的刘娟。
两个人眼神撞到一起的时候,突然都愣了一下。
我也顾不得解释,就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示意小沫上车。
小沫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上了车。
路上我简单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说我只想保证她们的安全。但是,我的解释似乎不起任何的作用,车里的气氛一直都很尴尬,我开着车,心想,尴尬就尴尬吧,就这么不说话,我也落个清静,专心开车。
经过很长时间的奔波,她们两个都有些累了,靠在座位上微微地闭着双眼,开始睡起了觉。
因为这一次和刘娟一起前往墨阳县城,吉凶未卜,所以我也不敢让小沫就这么一直跟着,于是路上决定先把小沫送回老家。
因为米婆的话,老爸对小沫虽然有成见,但是至少老妈和一鸣都在老家。经过这么几天,老妈每次打电话都说她在劝慰老爸,想让他在心里接纳小沫这个儿媳妇,还说,现在他们老两口待着一鸣,正盼望着我和小沫回去。
为了不必要的的麻烦,我趁刘娟在睡梦中,就把她收进了阴阳袋里。
车子到达高家楼村的时候,有些颠簸,小沫醒了过来,看到车上已经没有了刘娟的影子,便问道:“高阳,刘娟呢?”
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阴阳袋,小沫会意,不再多问。但是看到车窗外的村子,已经来过几次的小沫,已经不陌生了。
“咱……咱们回高家楼了?”小沫惊讶得问道。
“我怕你一个人在洛川市不太安全,我也不放心,所以,还是决定先让你安排在老家,等我忙完刘娟的事情,就回来接你和一鸣。”我解释说。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
听到车子的声音,老爸抱着一鸣走了出来,老妈也紧随其后,看到我们以后,老妈用手推了推我爸。
我爸愣了片刻,然后抱着一鸣走到小沫身边,把一鸣递给小沫,说道:“小沫,你看你,不吭不响的走了,这两天一鸣找不到你,都快哭哑了嗓子。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干了啊。”
小沫脸一红,点点头,接过了一鸣。
老妈对我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老爸的背影,撇了撇嘴。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
老爸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上一次小沫不辞而别,完全是因为老爸。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老妈开导,老爸似乎已经不在对小沫有什么意见。我看的出来,他给小沫说的那句话,其实已经认识到自己不该对小沫有偏见,但又实在拉不下面子道歉。
在老家休息了一眼。
第二天,我给小沫嘱咐一句,别让她告诉我爸妈关于刘娟的事情。吃过早饭,我就找了一个理由,开着车,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小沫突然又给我准备了一份早点,放到车上,说道:“路上吃。”小沫说着又看了看我的阴阳袋。
我瞬间明白过来了,于是把早点先放到了副驾驶上。
小沬又一把抱着我,小声地说:“高阳,你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把小沫又紧紧的往怀里搂了搂,说道:“我知道,你好好在家,千万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我回来找不到你,我肯定会疯掉的。”
小沫开始有一点哽咽,好像我这一去像是回不来了。
我轻轻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好了,别哭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答应你回来接你,就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再哭下去,我爸妈就该起疑心了。”
小沫擦了擦眼角,吸了一下鼻子。
院子里正在给一鸣玩的老爸老妈,还以为我是普通的出去转转,看到小沫现在这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没有想太多,只认为我们小两口是感情深厚,容不得半日的思念。
我开车,一出村子,就把刘娟从阴阳袋中放了出来。
昨天刘娟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我趁她不备,把她收进了阴阳袋中,这一下,终于被放出来了,她正要对我火,我伸手把小沫准备的早点递给了她。
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饭的刘娟看到早点之后,怒的表情也慢慢消失了,转而,一脸微笑地对我说:“谢谢你啊!”
“不要谢我,小沫给你准备的。”我面无表情地说。
刘娟顿时一愣,眼睛盯着早点看了很久,始终不说话。
“你还吃不吃啊,还怕小沫给你在早点里面下毒啊?”我看刘娟对着早点呆,没有要吃的意思,那可是小沫准备的啊,这么辜负小沫的一番好意,我真是有点生气。
刘娟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才注意到,她看着这份早点的眼睛竟然有点红了。
“这么快就被感动了?”我打趣儿地问道。
刘娟揉了揉眼睛,对我笑了笑,“高阳,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小沫了,我没想到她这么心地善良,竟然该不忘给我准备一份早点。”
刘娟的话语个态度变化的实在太快了,让我有点应接不暇措手不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不过眼下,也没有回答她的必要了,因为,她正在大口大口吃着小沫给她准备的早点。
我开着车,一直到傍晚,这才到达了墨阳县城。不过到了墨阳县成之后,我却在导航上搜不到关于小刘庄的位置。
我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刘娟,问道:“刘娟,你醒醒,到小刘庄该怎么走啊?”
刘娟眼睛也不抬一下,对我摆摆手,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妈的,不觉得在心里安安骂了一句。那可是你家啊,你不知道,不过想到她九岁的时候离开小刘庄,现在一二十年过去了,说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于是我便下车,走到了路边一个摆摊卖水果的老大爷跟前,递过去一支烟,问道:“诶,大爷,你知道墨阳县的小刘庄该怎么走吗?”
那个老大爷听到我口中“小刘庄”的时候,接烟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中好长时间,表情复杂地盯了我许久,一脸疑惑地问我:“小伙子,你到小刘庄作甚?”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找亲戚。”
老大爷顿时一愣,狠狠抽了一嘴烟,缓缓吐出,对着我同情地说道:“小伙子,说句不当讲的,这小刘庄你还是别去了,如果你真的有亲戚在小刘庄,估计他已经死了。”
我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老大爷又抽了一口烟,悠悠地说:“那小刘庄,可是我们这有名的死人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