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在雪地里堆了一天的雪人,还是没堆出独孤极想的那两个。
她在独孤极临睡前,捧着今天的最后一批雪人到他床边去给他看。
独孤极的目光从雪人上滑过,落在她冻得发紫的手上,心中并没有预想中折磨到她的快意,只有烦躁。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可他总觉得她仍是倔强执拗的。
他不耐烦地让她滚。
他没再说她堆雪人,白婉棠松了口气,跑出宫殿,扔掉雪人,不断地搓着双手以取暖。
她如今是独孤极近侍,有魔侍过来带她住进魔侍的院子。
那本是外门弟子所住院落,如今被魔族占满。分配给她的,是原本用来放杂物的房间。
但好在她一个人住,不用与魔挤在一起。
回房打热,把冻僵的手脚泡一泡。一阵细密的麻痒从手脚处蔓延开来。
她估计自己可能长冻疮了。
第二天果真如此,手脚上都开始异常的红肿发痒。
她询问魔侍有无膏药,反被嘲笑:“你一个修士竟然还长冻疮?你们人修未免太脆弱了。”
“我们魔族不会长冻疮,没药给你擦。你么自己忍忍,么等休息了,去山下的镇子上买药。”
白婉棠如今的阶下囚身份,想出主峰都难,更何况她没钱。她只得放弃买药,跟随魔侍们一起去上值。
天还没大亮,他们便再寝殿候着。
因独孤极起床不喜有人在身边,他们便只能在外殿里。
好在独孤极受不得冷,外殿也是极为暖和的。
白婉棠时不时搓搓手,缓解一下手指上的痒。
一旁的魔侍低声呵斥她:“别动。”
她只得忍着,和他们一样卑微地站在一边。
独孤极从内殿里出来,对她视若无睹。她就这样和其他魔侍在外殿站了一天。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她手上的冻疮越来越严重。
除了当值,她也没闲着,休息时会观察巡逻的魔族守卫,默默在心里规划着带被俘虏的修士们逃跑。
这天她正观察魔族守卫,突然来了个魔侍说独孤极找她。
她心里一慌,担心独孤极看穿她逃跑的计划,诚惶诚恐地去了书房。
书房里不只有独孤极,还有崔羽灵和宓媱。
她走上前去,他们视她无物的继续论事。
她也听明白,这次独孤极叫她来,是想利用她进入人间。
苍亭主死前隔绝了人间与修真界的来往。想进入人间,他们便只能从她这个自称八位祖师徒弟的人身上下手。
什么徒弟,都是她瞎编的。
可看着崔羽灵,她忽然觉得,这是她的机会……
“怎么了?你不是他们的徒弟吗?他们难没跟你说过该如何去人间?”
她许久不说话,崔羽灵刻薄地质问。
白婉棠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们和我说,如果能够拿到四方神尊的尊者令,是可以开天门去人间的。”
八位祖师的尊者令倒是好找,但四方神尊已死去千年,他们的尊者令如今流落何地,谁也不清楚。
崔羽灵笑笑,语气嘲讽:“说了和没说一样。”
独孤极漫不经心:“四方神尊的尊者令在哪儿?”
“应该是被八位正祖师继承了。如果能去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我应该能找得到。”
白婉棠表情殷切,看向崔羽灵的目光中隐约带上妒忌。
独孤极扫她一眼,下令:“叫人去把那八个老东西的住处搬过来。”
白婉棠闻言,暗自遗憾不能离开行宫。
独孤极对她的戒心仍是很强。
独孤极叫崔羽灵和宓媱都退下去,白婉棠静立在一旁等候他的命令。
他却忽视了她,专心处理政务。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她,蹙眉:“你怎么还不滚。”
白婉棠:?
不是你没叫我滚的吗?
她在心里骂独孤极怕不是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不死,面上卑微地颔首:“这就滚。”
她转身往外走,手藏在袖下搓了搓又痒又痛的手指。
又听身后传来他刻薄的声音:“把手处理一下,丑死了。”
独孤极的嘲笑让白婉棠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好在他嘲笑完她,有人给她送药来了。
特制的灵药与寻常的冻疮膏就是不同,擦上没两天冻疮就痊愈了。
八位祖师家里的东西都被抄来,堆在后山上。
白婉棠手刚好,就被叫过去找尊者令。
独孤极坐在后山的亭中亲自看着她翻找,让她想趁机藏点法器都不行。
她找得灰头土脸,总算找到了三颗玲珑球。
打开玲珑球时,她却犹豫了,回头对独孤极:“尊主,人间没有修士,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你去了人间以后,怎么对付他们?”
独孤极勾勾手,让她过去。
她丢下玲珑球到他面前。
他突然倾身掐住她的下巴,脸近她讥讽:“没有崔羽灵心狠,还想和她一样?”
白婉棠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净了,被他一览无余。
她想和崔羽灵希望做他手下的心思,在他眼里也许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被他觉得可笑地欣赏着。
什么辩解都是无用的。
她迎上他的视线,咬牙:“是,我想和她一样,我不想再做奴婢。”
“我是北冥家的九小姐,是四方神尊的徒孙,我身负神骨,哪里比不上她崔羽灵?您是想让众生对您臣服,而不是屠戮众生。我想往上爬,但我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帮您打下人间,和不希望您将人间变成炼狱,并不冲突。”
独孤极用手掌不重不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我不喜欢太有想法的狗。”
白婉棠手紧紧攥成拳,“我不知怎样做狗,您可以给我时间。”
她臣服了,她说她可以做狗。
独孤极却莫名生出了愉悦但迷茫的情绪。
他沉默半晌,皱眉让她滚去继续找尊者令。
白婉棠回到杂的物品中,狠下心来,打开三个玲珑球,将尊者令拿出来交给他。
从这一刻起,她再没有回头的路。
她不能让独孤极把这个世界成为现实。
否则人间若变得生灵涂炭,那就是她永世难偿的罪孽。
独孤极拿上尊者令,开了天门,独自去往人间。
很快他找到苍亭主在人间布下的阵法,打破人间与修真界的隔断,率领魔军打入人间。
白婉棠仍是一小小魔侍,只能在寝殿守值。
她不安地望着天空,担心独孤极会在人间大开杀戒。
不消片刻,独孤极回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看他身后诸魔欢欣鼓舞的模样,便知人间已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没有和她提人间的事,回到寝殿后提拔了她,让她以后随身跟着他。晚上的庆功宴也许她一同参加。
白婉棠的心情被不安和愧疚填满,总是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浮现出独孤极在人间大开杀戒的样子。
直到庆功宴,她听别人奉承独孤极不废一兵一卒便夺下人间,才安了心。
独孤极嗤笑地扫了眼她如释重负的表情,心情突然变得很不错,在宴上甚至喝了许多酒。
宴会散了,白婉棠跟在他身后回寝殿去。
他的身体在日渐转好,已不至于喝些酒就咳得吐血。
他捧着手炉步履懒慢,看不出醉酒的模样。
月夜里,又有雪花飘下。
独孤极突然停下脚步。
白婉棠心头一慌,怕他又折磨她,让她堆雪人。
他果真回过身来,从一众跟随着他的侍从中揪出她,惊得随从们都差点惊呼出声,以为他杀了她。
白婉棠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手臂被他抓得生疼。
他的手却顺着她的手臂向下,牵住了她袖下的手。
白婉棠迷茫地看着他。
他脸上无悲无喜,眼眸迷离,似乎是喝醉了。
雪落在他和她的肩头与发顶。
他牵着她慢悠悠地走,突然开口:“人间快过年了,很热闹。”
顿了顿又:“我是不是答应过你什么。”
白婉棠心头一颤,紧接着眼眶便控制不住地红了,深吸口气把眼泪憋回去,镇定:“没有。你什么都没答应过我。”
独孤极沉默,过了许久又:“那你过年想什么吗?”
白婉棠谨守本分地:“不敢。”
独孤极蹙眉看了她一眼,又笑起来:“你有什么不敢的。”
话里没有嘲讽,只有笑。
他不再说话,就这样牵着她,踏着月色与白雪,一直走。
白婉棠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和他在阳关的时候。
有一瞬间忍不住想,如果离开阳关后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如果他真的是“白鹤”该有多好。
他和她沉默不语地走回寝殿,脱衣服的时候才松开她的手,躺到床上休息。
白婉棠退到外殿守夜,躺在小榻上想着离开阳关后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又翻涌起来的感情全部再埋回去。
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快入睡,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内殿喊了一声“白仙仙!”
她条件反地爬起来冲进寝殿,走到在门口瞧见独孤极坐在床上着额头,十分头痛的样子,又缓步退回去。
察觉到门口有人,他看也没看,只皱眉:“滚出去。”
他神情变得清醒,冰冷,全然不记得方才喊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婉棠应声快步退回去,也只把这一切当作幻觉。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总无意识地忆起阳关的事,也不愿去想。
她怕想太多了,到最后发现,他不过是又利用了她一次。
独孤极对于喝醉后发生的事毫无印象,但问一问随从,也知自己做过什么。
那些魔族也奇怪他从来没醉过,这次怎么会醉呢?
白婉棠的生活没什么改变,她恪守本分地做着他的随从。
他依旧还防着她,不许她在他和魔族议事的时候跟在他身边。
她因此得了空,凭借自己已经拔高的身份,打听清楚了关押修士的地方,该有那地方魔族守卫的轮班时间。
她为救他们逃跑做好了准备,只是如何让他们逃跑仍是难题。
她身份虽然比从前高,但崔羽灵也比以前更加关注她了。
崔羽灵地位比她高得多,好在还有个宓媱和崔羽灵在斗,她才不至于被崔羽灵抓到把柄。
独孤极已成三界帝王,一切安定下来,那群魔族便开始关心起他后院的事。
魔族重,但独孤极太清冷了些。
从前他们可以理解他忙于政务。可稳定下来后,他仍是不接受那些美人,不免让这些魔族开始有想法。
白婉棠稍微打探了一下,想从中做点文章,却发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不止于此。
独孤极留了一大批修士不杀,让魔族以为他想启用修士,与魔族制衡。
毕竟他在成为魔族之前,是个人修。
魔族还担心独孤极是因为崔羽灵才有这样的想法,便想扶宓媱上位。
无论如何,能吹枕边风的人,一定是他们魔族的才行。
崔羽灵与宓媱也为这事在争斗,独孤极也默许他们斗。
白婉棠深知这种程度的争斗,她一旦掺和,便很难脱身,并不打算再去搅浑。
独孤极却突然说打算让魔族像人间那般过个年,让白婉棠负责过年的事宜。
这一招,让魔族和崔羽灵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身上。
他们再稍一打探,知了独孤极那天夜里喝醉后牵她回去的事,便都意识到:他们在前朝争独孤极身边人该是谁,竟忽略了独孤极身边还有个被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女人。
白婉棠成了靶子,她开始确信那天夜里独孤极没有醉,他是故意的。
他真的又利用了她一次。
还好,她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察觉到的时候并没有难过。
虽然独孤极给她放了权,但做靶子是很难熬的。
白婉棠在安排过年事宜上举步维艰,甚至遭遇过暗杀。
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白婉棠决定孤注一掷,向独孤极提议让被俘虏的修士来给她做奴隶,听她差遣。
这是个很冒险的提议。
独孤极很清楚放那些修士出来,即便封他们灵脉,用药物控制他们,他们还是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危险。
独孤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允了她去领修士做奴隶。
不过,她亲手喂那群修士名为七日断魂的毒。
此毒无药可救,毒发则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只能每七日服用一次解药延迟毒发时间。
白婉棠领了毒药去关押修士的地牢。
到达地牢,她当着众魔的面,向修士们说他们做奴隶,还他们吃下毒药。
修士们难以置信,大骂她成了魔族走狗。
有人甚至冲出来,想和她同归于尽。
白婉棠顿时恼怒至极,将那几个不顾性命杀她的修士拖出来,亲手给他们灌下毒药。
他们无惧死亡,仍旧不肯听令。
白婉棠以他们被俘虏的家人做挟,他们也宁死不屈。
直到她扬言对他们的妻子儿女施以极刑折辱,他们才怨恨地不得不服从她。
白婉棠把他们带出地牢,让他们做的都是手工活。剪有魔兽的窗花,刻些魔族相关的小玩意儿。
她对他们十分严苛,完不成任务便非打即骂,不再像从前那样好说话。
她的转变让崔羽灵和宓媱都十分震惊,魔族也找不到时机再对她下手。
她休沐时,独孤极把她叫到书房去给他磨墨,漫不经心地:“你变得越来越像崔羽灵了。”
白婉棠莞尔,眼神却晦暗,“尊主曾说我不如她心狠。我说过我会学习,我不会不如她。”
独孤极拿笔沾墨,笔尖好似无意地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划下一墨迹。
她手颤了一下,视若无睹地继续磨墨。
独孤极也不在意,问她过年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她公事公办地禀报,和独孤极好像是一对尊卑严明的主仆。
待他叫她退下去。
白婉棠行礼,却没立刻退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着青莲的的白帕,放到独孤极手边。
独孤极转眸瞧她。
她一副“你懂我,我不想输给崔羽灵”的样子,坚定地对他颔首,了声“属下告退”,才退下去。
崔羽灵想争一争他床上的位置,她便也想争?
独孤极拿起白帕嗤笑一声,随手丢进墨砚里。
指腹抚过那细密的针脚,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抓不住的东西。
又是梦里的那些感受。
独孤极收回手,摩挲着手帕,叫人过来,回报这些天白婉棠的行迹。
&nb深夜,魔族早就休息去了。
白婉棠还在着那群修士赶工,看得有些魔族都觉得她也太不是个人了。
房中只有剪纸的声音。
白婉棠昏昏睡之际,忽闻一阵苦冷香气,立刻惊醒。
转头,瞧见独孤极带着随从在门口看她。
她就像招待来视察的老板一样招待独孤极。
独孤极在屋里看了一圈,被她送到院门口时,拿出那方青莲白帕,“这是你绣的?”
白婉棠:“是。”
独孤极冷笑:“你再给我绣一块,来我寝殿,我看着你绣。”
白婉棠表情变得窘迫,“我绣得难看,这是我买的。不过图案是认真挑的。”
话音刚落,独孤极就把帕子扔她脸上,冷嗤一声走了。
白婉棠捧着落下的手帕,若有所思。
突然追上独孤极,从怀里掏出一块绣了个一坨看不出来什么花的白帕,低着头递给他:“这是我绣的。”
这白帕她用过几次,上边沾着她身上清甜的棠花香。
独孤极嫌弃地拎着帕子一角,看了看,“你绣的是……”
“莲花。”
独孤极:“……”
他鄙夷地看她一眼,握着帕子走了。
白婉棠虽还不被允许下山,但她如今买什么,不用她说,便有魔侍主动说帮她带。
她叫魔侍带了许多坚果、糖和点心回来,用小盘子盛着去给独孤极品尝,说确定一下过年的点心。
独孤极让她把东西放下,便开始忙政务。忙得连茶都没功夫喝,更别提尝她买来的东西。
白婉棠一旁给他磨墨,磨好了,擦擦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他嘴边。
独孤极眉头皱起,转头看她。
她一脸坦荡,公事公办:“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您不定下吃什么点心,我没法儿去叫人做。”
独孤极嗤:“崔羽灵可不敢把手伸到我嘴边。”
白婉棠十分争强好胜地:“所以她一定不如我。”
独孤极沉吟片刻,咬了一口点心,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继续批折子,:“你不必装成这样。”
无力感瞬间弥漫全身。白婉棠心他为什么总是可以看穿她,无奈地笑了下,“尊主之前说过……”
“我没说。”
她还没说完,他便否认,眼睛盯着手里的那页纸,也不抬头看她。
白婉棠简短而快速地:“我不变成崔羽灵那样,他们就会派人杀我。是您默许的,不是吗?”
独孤极不语。
是,他默许的。
他对所有手下都是如此。
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活不下来是他们活该。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如今听她好似问罪的说法,他分外烦躁。
她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
独孤极骤然暴躁地砸了笔,墨汁溅到他和她的白衣上。
白婉棠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叫人给他准备换洗的衣裳。
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了额角:“过年的事你自己定,以后我没传你不再来烦我。”
白婉棠愣了一下,:“那等忙完过年的事,我还跟在您身边服侍您吗?”
独孤极没说话,挥挥手让她走人。
白婉棠乖顺地低头,走前没有端走他只吃了一口的糕点。
当夜白婉棠在屋里歇着,忽有魔侍急匆匆来叫她,让她去库房取神莲。
白婉棠取到神莲的那一刻,很想把神莲纳回灵台。犹豫一秒,还是带着神莲去找独孤极。
独孤极寒毒发作了。
魔族严加调查,发现是带糕点回来的魔侍心大意,将糕点放在筹备过年物品的院里,被一名修士奴隶偷偷洒了寒魄珠浸泡过的。
白婉棠下午给独孤极吃了口糕点,又正值寒冬,到半夜降温,独孤极便寒毒发作了。
殿内地火烧得像火炉,热得没几个魔侍待得下去。但独孤极身边却冷如冰窟。
魔侍们不敢靠近他,又挨不住热,把白婉棠送到便都跑到寝殿外守着。
他们都认为是白婉棠做错了事,独孤极发作起来若杀人,也该杀她。
白婉棠捧着神莲到他身边。
他被白霜染白的眼睫轻颤,手中艰难地掐诀,条件反地打死所有靠近的人。
白婉棠快速握住他的手,将神莲放在他身边。
他突然就收了法诀,反手将她拽到床上,抱进怀里。
神莲被放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她伸出手解开他的衣襟,将神莲塞到他衣服里去,用灵力催动。
神莲恰好化解了他身上的寒意,没有多余的温度分给她,他却还紧紧搂着她不放。
白婉棠冷得直哆嗦,意识都变得模糊。
第二天独孤极醒来,她浑身发烫,嘴里却嗫嚅着“冷”,一直打颤,几乎奄奄一息。